她不曾出声,静默地等待着他的反应。
过于异样的安静有些微妙,宁王显然也意识到了。
他薄唇略动了动,终于道:“今日你说的这番话,倒是让我想起一件事。”
青葛:“嗯?”
宁王:“曾经有一个人对我说,我身份贵重,手握重权,随便一个眼神便可以要人性命,问我为何不多几分仁和宽厚。”
青葛也是意外,不曾想他竟然突然提起这个。
曾经是一个封闭的盒子,她从来不愿意去触及,也不愿意打开。
正如两年前的那件五彩琉璃玉匣,她从来都不敢多看一眼。
只要一打开,往日种种便蜂拥而至。
宁王的视线落在青葛脸上,他清楚地捕捉到了她在这一刻的紧绷。
他轻笑了下。
对于她的反应,他大概预料到了。
他挪开视线,仿若不经意地看着窗外的蔷薇花。
这么看着,他也想起,窗外这蔷薇花有些年月了,王妃在的时候,便种下了吧。
他喉咙动了动,哑声开口道:“当时我以为我懂了,但是后来我又发现,我并没有懂。”
青葛:“殿下怎么这么说?”
宁王缓慢收回视线,望着青葛,尽量用轻松而平和地语气道:“我之前确实不够仁厚,不曾体恤下属,许多事都做得不好,是不是?”
青葛听这话,略犹豫了下:“也还好。”
宁王:“并不好吧,你不妨实话实说。”
青葛想了想,却是正色道:“这两年在缟兖,属下经的事多了,为了御下,有时候也难免严厉,毕竟无规矩不成方圆,缟兖非寻常之地,乱世用重典,若不采取非常手段,难以服众。”
宁王颔首,赞同。
青葛:“这个时候属下会回想起昔日种种,觉得殿下也还好,换个角度去想,仿佛是能理解的,至于说到失于仁厚”
宁王直勾勾地看着她,声音低哑:“说实话,想听你说实话。”
青葛略抿了抿唇,到底承认道:“是有一点。”
宁王听此,怔了下,之后哑然失笑。
看着她现在的样子,他突然想起谢承蕴小时候,他说有些喜欢,只有一点点,所以用手指头摆出那么小的一点。
他竟然开始想象她用手指头比划的样子。
小小的一个,破衣烂衫,却睁着一双眼睛,很亮,仿佛用雪洗过一般,就那么倔强地看着他。
然后她用小手指头比划着。
这让他心底泛起许多许多的温柔来,那些温柔几乎溢满了他的心。
他抬起手来,支住额,平抑住那些几乎翻滚上来的情绪。
之后低声道:“对了,我听说,在缟兖曾经发现阿隼的身影?就是昔日夏侯止澜身边的阿隼?”
青葛:“是,属下当年潜入夏侯止澜身边,寻到了夏侯氏炼银贼窝,并诱他背出《蒲阪录异》,或许因为这个,阿隼对属下痛恨至极,不惜一切代价要置属下于死地。”
她没说的是,自己这一路回来禹宁,其实有些怀疑阿隼一直如影随行。
只是如今忌惮于宁王府和千影阁,这阿隼才暂时潜在暗处,不敢出现了。
宁王若有所思地蹙眉:“这阿隼武功了得,朝廷的数位高手竟都奈何不得他,你凡事小心些,若要外出,身边多带人手,我也会和万钟提一下,追查阿隼的踪迹,最好永除后患。”
青葛:“好,让殿下费心了。”
宁王:“夏侯止澜……这两年你听过他的下落吗?”
青葛听着,心微顿了下。
其实她心中多少生疑,他问出这个,到底对自己的底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