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发仿佛裁剪自初晨时分最干净最纯粹的那一段阳光，一根一根抽出柔软的金色丝线。

他是圣子，神对他格外慷慨，将凡事的一切美好赐予他。

修女摇头，脸上露出极为哀伤的神色。

不，不，错的并非是他。

错的是命运。

她急切地解释，以干瘦的手指在空中比出这个词汇。

“命运，是呐，命运。”莫尔低声附和道。神像面前一排排的座椅漆着黑漆，他的声音传不到多远的地方，仅能停留在修女的耳畔，“我一直奇怪，您为什么不恨那神明呢？”

“是祂让您失去孩子，祂让您成为哑巴，祂夺去了您的一切，你应该憎恨祂才对。”尊神像前，圣日的儿子慢条斯理地说出渎神话语，“可是您从来不敢恨祂，您只会跪在祂的身前向祂祈祷，将一切归咎于不得不背负的命运。现在，您来见我，让我也放下憎恨，转而去祈求，是么？”

梅的脸上是莫大的悲哀，她枯瘦的身体像是被击中似地颤抖，有那么一瞬，她仿佛就要开口说话。

可是她毕竟没有。

手语最先于教堂中被发明，静默祈祷中，一丝声音都是对神的不敬，于是无需开口也能交谈的手势被发明出来。为了能再次见到自己的孩子，她发誓将声音交给神明，这一生都只能用手交谈。

语言是拙劣的，用手比出的语言更是拙劣的。

在最后，她只能悲伤地不住摇头。

教皇在教堂中静坐至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