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血日之子阁下。”
“很好,”莫尔说,他摊开自己的一只手掌在面前,用无机质的眼睛盯着没有纹路的掌心查看,“很好。”
“我应该感谢你,安修斯。”他说,“这力量的确无与伦比。”
沼泽已不再吞噬他,其他生物也不再逃窜,一切归于平静,唯有血日的光辉始终明亮。
“也应该多谢你选择藏身在这片沼泽,”他接着说,“省却了我很多麻烦。”
安修斯蓦地一惊,他一路潜伏随之同行,到了此刻,仍谨慎地未曾暴露过自己本体的所在。几乎在同时,他骤然察觉分散在新生的血日之子身体里的血液正在被吞噬,同属黑暗的力量融为一体,如沼泽吞没猎物。他极快地将力量收拢,那吞噬才终于停止。
“不必如此慌张,我选择这里只是巧合。”莫尔说,“这里的黑暗最为浓稠,适合禁受暗蚀。”
“我仍握有你的性命,血日之子。”堕落之主威胁道,“你若要杀死我,就必然与我同归于尽。”
他这样虚张声势,可他已经产生了犹疑。
“你错了,安修斯。”莫尔微微一笑,这个笑容没能使他更像人类。
他用那只在眼前仔细端详过的手掌,插进自己的胸口,挖出一团黑红色的血肉,捧在手上。
胸口破了一个大洞,鲜血滴滴答答流进沼泽,那团血淋淋的东西原本是他的心脏,脱离身体,仍在他掌心跳动。
人不可能离开心脏而存活,那是力量之源,那是血液之源,哪怕是血日之子。
安修斯就曾这样杀死过一个血日之子,并吃下了对方的残骸。
更多的思索之前,藏在沼泽里的堕落之主立刻往更深处潜去。他没能逃掉,即使莫尔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他的一部分已经追上了安修斯,将其胸膛贯穿。
不是谁没有了心脏都能活下去。
莫尔仰起头,将从自己胸膛中刚挖出来的温热的心脏送进口中。他的嘴不该有那么大,但那血肉模糊的新鲜的脏器的确被他放入口腔中咀嚼、嚼碎,然后咽了下去。
他堕落为魔物的那一刹那,许多本该属于人类的东西都从他心中消失,人类视食人为最大的禁忌,最恶劣的野蛮,而魔物将同类相食视作天经地义。
接着,他朝着沼泽中央走去,像行走在平地上一样行走在淤泥之上,血沼对于他就像孕妇腹中的羊水对于胎儿,不再成为阻碍,而是提供无穷的方便。
沼泽中的其他小型魔物纷纷聚拢在他曾经停留地地方,贪婪地舔舐他滴落在沼泽中的血液,汲取其中残留的力量。
安修斯的尸首被他的触手推着浮上水面,面孔苍白浮肿。
莫尔打开堕落之主的头骨,挖出冰冷腥臭的脑浆,品尝其中的魔力还有记忆。食用过脑浆后,粗大的触肢顶端裂开一张嘴,将尸体整个吞下,就像巨蟒吞食猎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