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神殿内外，一半在围墙之内，一半在外；两侧都开着门，中空的下部供人通行；塔楼半腰处突出一处扇形观礼台，每逢祭典节日，民众可在此瞻仰教廷大人物们的身姿。

以塔为门，这样古怪的设计不符合当代建筑学家和画家们的美学标准，但亲眼见过它的人不得不暂时抛却自己曾拥有过的审美，承认这栋建筑确凿无疑是一个奇迹。

一千年前，工匠、牧师和圣徒共同造就了这个奇迹，不符合建筑学常识的高度由魔力支撑，塔顶镶嵌着一百九十八颗魔晶石，用以储存日光中的魔力。

既不是骑士也不是神官打扮的年轻男女畅行无阻地走过正门。守卫在此的卫兵无需对任何人行礼，哪怕是教皇从此经过，他们也一样地直视前方。

“从塔顶可以看见圣都的夜景。”莫尔告诉身边的人。

他们就要走过塔的另一侧门，艾西自然而然地问：“那我们不去看看吗？”

“登上塔顶要走过很长的楼梯，”莫尔说，“今天已经走了很多地方，这里日后我们有许多机会来。”

艾西回头望了一眼，他们背后是塔楼朝外开着的大门，落日余晖自门中穿过，斜斜地在地上铺成橙红。

马上就要天黑了，白日是个阳光明媚的晴天，晚上也很适合看星星。艾西于是说：“我还不累，也不饿我们上去看看吧。”

莫尔牵着她的手，带她踏上藏在角落里的隐秘的阶梯。

沿着塔楼内壁凿刻出的石梯回旋环绕而上。和巍峨的外观正正相反，它内部空荡、冷峻、毫无修饰。无人居住在此居住奇迹通常并不适合人类居住只有神殿骑士常年驻守，日夜轮值。

从底层抬起头看向塔顶，台阶漫长望不到尽头，让艾西想起神殿底下像是要无穷无尽地延伸下去的囚牢。

她忽然生出不合时宜的古怪想法：整个神殿就像是一颗树，几株相互缠绕长在一起的参天巨木，枝叶往天空伸展了多远，地下的根就在泥土里蔓延了多远，树冠沐浴着阳光的时候，树根就和淤泥、蚯蚓和虫子相伴，就像光与影。

第165章 120.夜空

天色昏暗下去，太阳金红的余晖渐渐消散，被夜色所取代。从每一层的方窗可以望见深紫色的天空，月亮自东方升起，伴随着几颗先行闪烁的星辰。

那些简陋的方形窗户没有镶嵌玻璃，每一方里都是不同的景色，傍晚身处塔底，而夜幕坐落在塔顶。他们不过是沿着楼梯，从位于黄昏的某个地方，攀登到位于黑夜的地方。

艾西其实已经觉得累了。

走了一天路的双腿要再爬上这样的高楼并不容易，她牵着莫尔的手，走得很慢，但心里不觉得疲倦，甚至觉得就这么一直慢慢走下去也很好。

从早晨走到夜晚，再从夜晚走到下一个早晨。

夜幕越来越深，他们来到台阶的尽头，莫尔推开上方的小门，寒风呼啸着灌进来，他先登上塔顶，又弯腰将艾西拉上去。

凛冽的北方席卷而过，艾西扶着他站稳，低头时先看见了塔底的景色。

莫尔环住她的腰，让她依偎在自己怀里。找到坚实依靠后，她才不再目眩，能够好好看向底下。

她看见整个城市展开在脚下。

夜色模糊了世界的轮廓，建筑物无论是高的还是矮的，漂亮华丽的还是低矮简陋的，全部融为一体，不辨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