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错了。
二房完全没那个耐心。
陆衡之到了宣城的消息刚传回京,二房便发了难。
这天她正在午睡,一睁开眼便看到紫鸢一脸焦急地在房内等她。
苏青珞料到有事。
她脑子有些混沌最近也不知怎么了格外容易困倦。
她起身后洗了把脸,才问:“怎么了?你慢慢说。”
紫鸢沉声道:“陆衍便亲自去了刑部状告大人兄夺弟妻,有违人伦。”
苏青珞一怔:陆衡之人都走了陆衍才去刑部状告?他要干什么?
但很快她便明白了。
京中人向来爱看热闹,虽然这个案子不如陆衡之先前涉及的案子大,但涉及男女私事,有关之人又是先前的风云人物当朝首辅陆衡之和他宠爱许久的夫人,一时间这件事成了整个京城茶余饭后的话题。
“确实啊,我记得陆衍是跟家中寄住的孤女订了亲的,我说这亲事后来怎么突然不了了之了。”
“兄夺弟妻,这种事陆首辅竟然都干得出来。”
“难怪先前说陆首辅一直为陆夫人守身如玉,原来是早有苟且?”
“陆夫人长得狐媚子似的,那双眼睛谁看了不喜欢?也难怪陆首辅把持不住……”
“陆衍身份地位是比不上陆首辅,但既有了婚约自然要讲信用,商户之女,果真重利益轻情意。”
“……”
苏青珞一夜之间从被万人羡慕、貌美聪慧的端庄夫人沦落成为拜高踩低不守妇道令世人唾弃的浪荡女子。
天堂地狱,好似也不过如此。
那些人不仅要毁掉陆衡之,还要毁掉她的清白和名声。
对这些评价,苏青珞倒是早有准备,并未往心里去。
但钱氏却急得一个晚上都没睡好。
隔天钱氏命人将苏青珞叫过去,语重心长道:“青珞,如今这情况,你干脆先回金陵避一避。等过阵子再回来,谣言自然也就散了。”
不得不说,钱氏还是挺为她着想的。
苏青珞面色平静,声音却微冷:“我一走,恰好坐实了这名声,那不是正好叫他们如愿以偿了吗?”
钱氏一凛,又听她轻声道,“母亲,我会亲自去公堂之上跟陆衍对峙。”
她目光坚定而清明。
钱氏好似被什么打动,劝慰的话忽然就说不出口,心底也有些佩服她的勇气。
她点头道:“你是个有主意的,想去就去吧。”
*
陆衡之兄夺弟妻一案开审当日,天气极冷,灰白的天空飘着雪。
但来旁听的人仍将衙门围得水泄不通。
陆衍立在堂上,面容虽有几分颓色,目光却透着狠厉。
“这陆府的四公子陆衍看着也不错啊,挺斯文的……”
“比首辅大人还是差远了……”
“也不知道陆夫人今日会不会来……”
“做出这种不要脸的事,她怎么可能敢来?”
“她不来陆首辅也不来,这审什么?”
……
不知谁喊了一声“陆夫人”,人群霎时一静。
苏青珞一袭月白衣裙,缓缓走来。
身后的漫天大雪和青色石板长街皆成了她的背景。
众人自动让开一条道路。
她太美了,又有种说不出的破碎坚强感,叫人不忍心再用任何不好的言辞来形容她。
抨击的言论忽然就再也说不出口。
即将迈入公堂之时,人群中突然飞出来一个土块用力地砸到了苏青珞的腿上。
洁白无瑕的白色衣裙染上了褐色土壤的污迹,格外明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