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丹木的话让他不禁仰头一笑,淡淡地说:“

王子,没有血缘关系,没有抚养之恩,那便是丝毫无关之人,硬是攀亲可没什么意思。你我立场敌对,亲族之间更有着血海深仇,没有必要徒然增添纠葛。”

左丹木看了眼应翩翩,见他只是袖手站在将乐王的身后不语,没有反驳之意,不禁长长叹了口气。

他说道:“二位对我的提防,我也并非不明白。但你们应该也能看出,我身上有汉人血统,虽然能在西戎勉强立足,却不能完全被那里的人当成同类。如今来到这里,看到与自己眉眼相似的百姓,我甚至觉得,大穆才是我梦寐以求的家乡。”

黎清峄的目光深邃而镇静,听到这里微微一笑,只说:“你在西戎是王子之尊。”

左丹木笑道:“岂非同王爷一样,如履薄冰,有名无实?”

黎清峄脸上的笑意丝毫未变。

左丹木却也并未纠缠,说道:“我今日不过是略明心意,二位不信倒也无妨。左右时间久了,自可见得人心。”

说完之后,左丹木便令人将箱子收了回去,又冲着应翩翩和黎清峄一颔首,转身离去。

黎清峄若有所思,转过身来,这才看见应翩翩还在望着左丹木的背影。

他不禁一怔,问道:“你想要他手里的东西吗?”

以他们的身份,不该私下与西戎使者有过多往来,更何况从刚才左丹木在殿上的表现来看,就是个颇有心机之辈,黎清峄看见了他找应翩翩说话,没有多想,走了过来拒绝。

这时瞧见应翩翩,他才忽然意识到,这孩子并不是自家小辈,刚才他的行为似乎有些武断了,那个瞬间竟有点不安,简直像怕对方生气似的。

笑话,他可谁也不惧。

好在应翩翩似乎并未在意,只说:“我不想要。我在我娘身边长到五岁,记得她的模样言笑,用不着靠这些东西来睹物思人。更何况,娘应该也并不喜欢她在西戎那一段的生活,这些东西她自己也不会愿意留着。”

黎清峄无声地笑了一下。

他没再就这件事说什么:“这些人傲慢自大,也很记仇,今天你力挫西戎王子,应玦,自己小心着吧。”

说完之后,他便转身走了,孑然一身的背影很快消失在了沉沉的夜幕当中。

应翩翩心中微动,一股莫名的情绪掠了过去,不禁微微垂眸。

梁间在马车不远处等着,见应翩翩好半天没有过去,放心不下,便向这边找来,却瞧见应翩翩一个人站着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便问道:“少爷,您没事吧?”

应翩翩微嘲道:“我身边本来就处处都是事,从来就没有过没事的时候,只是习惯了,就这样凑合罢。”

说完之后,应翩翩道:“走吧。”

他上了马车,听着轮子在地面上骨碌碌地转动,自己靠在柔软的椅垫上想要闭目睡觉,却不知道怎么的,刚才明明很困,此时眼前却不由老是回想起将乐王方才说话的神情。

这样一名心机深沉,别有图谋的王爷,居然做这样无聊的事,管他收不收别人东西,怎么想都莫名其妙。

而且应翩翩没有从对方眼中发现任何的算计和歹念,这才是更加让他觉得奇怪的地方。

这人到底在谋划什么呢?

第106章 孤衾梦难成

应翩翩琢磨着将乐王这个人, 忽然觉得有些不对。

他将马车的帘子轻轻揭开一角,外面是沉沉的夜色, 什么都看不分明, 但应翩翩却敏锐地察觉到,车轮在地面上滚动的声音变了。

在他们回家的这一段路上,原本都是平整的官道,车轮滑过青石板的声音是低沉而顺滑的, 但此时, 路面上却似乎多了一些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