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真是个不折不扣的混账。
好不容易哄得谢知真松了手,他跌跌撞撞下床,高声唤丫鬟们去请郎中,为谢知真开方熬药。
乌黑的汁子散发出浓烈的苦味,见谢知真紧闭牙关,怎么喂都喂不进去,谢知方劈手夺过药碗,仰头灌了一大口,当着众多下人的面,毫不避忌地吻上谢知真的檀口,一点一点哺喂给她。
折腾到后半夜,谢知真终于睡得安稳了些。
从辽东往南疆求援,再从南疆回长安救驾,这一路堪称日夜兼程,吃住都在马上,加之心里时时刻刻惦记着姐姐移情别恋的事,谢知方又何尝不累?
方才心境激越,欲念升腾,还不觉得有甚么,这会儿后劲泛上来,他眼前发黑,头晕目眩,强撑着躺倒在姐姐身边,将她拥在怀里,抵着香软的后颈,睡得天昏地暗。
他是被林煊一把扯到地上摔醒的。
林煊听了谢夫人和丫鬟们的话,先入为主地将他认定为一个仗势欺人、色欲熏心的登徒子,这会儿看见他紧紧抱着谢知真,谢知真的衣裳和长发又有些凌乱,立时大怒,拽着他的两条腿拖下床。
后脑勺重重撞上坚硬的地面,发出“砰”的一声,谢知方疼得龇牙咧嘴,揉了揉眼睛,尚未坐稳,带着杀气的长剑便抵上他的胸口。
“口口声声说你有旨意,旨意在哪儿?拿出来我看看。”林煊怕吵醒谢知真,加之顾忌将立的新君,强压着火气没有一剑夺去他的性命,脸色黑如煤炭,声音冷得直掉冰渣子。
谢知方自然拿不出来。
他抬头看着知交好友,既为重逢而高兴,又止不住生出疑心,觉得林煊对姐姐的关心太过,自鼻子里哼出一口气。
林煊见他态度傲慢,正欲让他吃点儿苦头,眼角余光瞥见他的身形和大剌剌的坐姿时,太阳穴突兀地跳了跳。
“你……”他皱起眉,还不及说话,便见枇杷端着药碗走进来。
谢知方一骨碌翻身站起,接过药碗,道:“待会儿再跟你解释,我先喂……”
他的语气顿了顿,耳根微红,改了称谓:“我先喂真娘喝药。”
林煊见这鬼面男子形迹可疑,谢知真睁开烧得迷离的眼睛,无力地看了对方一眼,竟然没有抗拒,而是温顺地倚靠在他怀里,一口一口将药喝了个干净,不由越发困惑。
谢知方摸了摸自己的额头,觉得也有些发热,使枇杷又熬了一碗药,“咕咚咕咚”喝下去,这才依依不舍地放下重又昏睡过去的美人,对林煊使了个眼色,和他一同走进不远处的花厅。
林煊挥退下人,几步走到他面前,抬手掀去他脸上的面具。
谢知方不躲不避,露出个招牌式的笑容,准备接受好友欣喜若狂的欢迎。
林煊的脸色变了几变,怔怔地看着熟悉的脸,露出个既像哭又像笑的表情,喃喃道:“真的是你?”
他说着,又伸手撕扯谢知方的面皮,生怕他戴的是甚么人皮面具。
谢知方脸皮生疼,“哎哎”叫了两声,哭笑不得:“阿煊,是我,别揪了,疼疼疼!”
下一刻,一记重拳结结实实砸在他鼻梁。
两管鲜血自鼻孔涌出,谢知方跌坐在地,满脸惊讶,问道:“阿煊,你做甚么打我?”
“打的就是你!”林煊难得的七情上面,恼怒地又挥出一拳,专往他引以为傲的俊脸上招呼,“你以为自己很聪明是不是?将我们所有人骗得团团转很厉害是不是?你知不知道从大漠里挖出残肢碎片时,我难受成甚么样子?你知不知道我带着你的棺材回来时,姐姐差点儿撞棺自尽?”
谢知方的脸色渐渐严肃起来,并不还手,咬着牙受了这顿打,等林煊气力耗尽,握着酸麻的手腕喘息时,方才擦了擦脸上的血,顶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