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是技艺精湛的小偷,窃了年华,从房前屋后悄无声息的溜走。沈严如约而至,为他这场自导自演的大戏做最后的落幕。
沈严不解:“为什么非要逼他提出分手?”
沈流答:“为了让他不执著。秦穆是个既脆弱又坚韧的人,他的脆弱源自于年少时的自卑,如果是我丢下他,他就会不断质疑自己是不是哪里不够好。而他同时也具备一般人没有的坚韧,当他觉得一件事值得的时候,就会不遗余力地去做。你给了他明确的理由,让他‘为了我好’而选择分手,这样他就不会有太大的负罪感,可以更快地调整情绪投入新的生活。还有……”沈流将手里的树叶丢进池塘里,轻声道,“是他丢下了我,这样他一辈子都会记得我。”
树叶在水上打着转,随着波纹起伏荡漾。
沈严叹了口气,苦笑着摇头:“真不知道你是仁慈还是残忍。”
后来,他看见了秦穆在大雨中失魂落魄的样子,看见了秦穆眼里的挣扎和不舍,也看见了秦穆喝酒时红了的眼圈。他的心像被刺穿了一个洞,破布塞进了伤口,来回拉扯,血肉模糊。可他偏要做出一无所知的样子,眼睁睁地看着秦穆在痛苦中煎熬。
他说,祝我的小木头今后能吃好多好吃的,永远快快乐乐。
他说,好吧,你长大了,我不管你了。
他说,多吃点,别总忍着饿。
他说,吻我。
他说了许多,唯独不敢说那句“我爱你”。这三个字刻在了心里,却再也说不出口。
沈流终于如愿以偿地等到了那句“我们分手吧”。
他合上眼睛想,剜心之痛今生恐怕只此一回吧,从此之后他就再也没有心了,便再不会疼。
分别时大雨滂沱,秦穆的身影消失在后视镜里,沈流终于抓着那枚挂在胸口的戒指无声地哭了起来。
你是我眼波的温柔,你是我心里的不朽,你是我热爱这个世界的近乎全部的理由。*可我却无力将你挽留。我只剩曾经拥有,愿你有从此以后。
*注,出自米兰昆德拉《不朽》。
第三十一章
细密的水流打在身上,冲走了残余的激情和欲念。回想刚才发生的种种,秦穆觉得自己大概是疯了。
平日里明明像个四平八稳淡看尘世的老和尚,怎么到那人跟前就失了方寸,像是重新变回了块傻愣愣的木头,由人牵着绳子,演了出滑稽可笑的木偶戏。
他闭着眼淋了好一会儿才将那些不知是懊悔还是怅然压下去,披着浴袍出来时,发现沈流正在摆弄刚才用过的道具。经过这些年的修炼,秦穆故作镇定的本事还是不错的,纵然心里尴尬到对满床狼藉视而不见,脸上却摆着淡定问:“要帮忙收拾吗?”
“不用,我在等你。”沈流将戒尺随手一丢。他的头发略长,不束起来的时候刘海遮住了大半眉眼,显得愈加沉郁,似笑非笑时总像含着什么深意,仿佛把人看穿了一样。
“怎么,一个人睡觉害怕?”秦穆揶揄道。玩笑话用来活跃气氛,也放松自己。
“嗯。”某人很擅长顺杆爬,“我怕得要命,就等着你来安抚我脆弱的心灵。”
“抬举了,我没这本事,你另请高明吧。”他说着就要往外走,门却推不开。
男人慢悠悠地解锁开门,跟他一道回到主卧,无视对方送客的神色,大喇喇地在床边坐了下来。
秦穆的嘴角抽了抽:“既然你拿这屋子当客房,是不是该尊重一下客人?”
沈流抱着胳膊闲适地靠在软枕上:“刚才还热情主动地吻我,舒服得又哭又喘,用完了就翻脸赶人,太无情了吧?”
论脸皮,沈流可谓得天独厚,秦穆修炼了这么久还是比不过,倒霉催地输在了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