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麟儿也需要你照顾啊!”
元靖昭一时急道:“你看他那么亲你、也那么喜欢你。若你不愿复原职,令安,你来做太傅教麟儿读书好吗?他到底是你生……”
“他是太子。”裴钰道。
“裴相曾十七岁科举拔得头筹,知识渊博能力出众,为官后忧国忧民、心怀天下。”元靖昭说:“太子老师之位,你配得上。”
“可他是个罪臣。”裴钰却说:“早在五年之前,裴相就已于狱中自尽,如今我只是一介平民。陛下言重了。”
“令安,你还在记恨我,是不是?”
元靖昭道:“我那时糊涂,被假象迷了眼伤害了你,你给我一次弥补的机会……”
弥补吗?
或许早已给过了吧?裴钰想。
可他还是骗了自己。
“陛下,天色不早了,我有些累了。”裴钰低声道:“那没别的事的话,我先回房了。您也早点休息。”
说罢便转身要走,但又被皇帝给叫住了。
“那麟儿呢?”他说:“麟儿也是你的孩子!令安,你就忍心……”
“他是太子。”裴钰只说了这么一句,再没给元靖昭开口的时机,大步离开了。
元靖昭站在原地迟迟未挪步,过了许久才缓缓呼出口长气,面露难色。
裴钰早早熄灯上了床,却翻来覆去地怎么也睡不好。他坐起身来,感觉身心都极度地不舒服,闷闷地有些喘不过气来。他正欲穿衣下床去外面走走,却突然听到一阵骚动
门一打开,正巧与要叩门的皇帝碰了个面。
“令安,”元靖昭说:“麟儿不见了。”
.
“殿下没来找过我,我今天也没有见到他。”
裴钰边说边匆匆披上外袍,“他是何时找不到人了?府中也没看见他的么?这么晚了一个小孩子能到哪去……”
侍卫几乎已将整个宅院翻了个底朝天,可还是没寻到小太子的踪影。
夜深了。裴钰执灯打算去府外寻找,这时忽然有个小侍女来报说:傍晚时分,她好像在去后院的小路上远远望见了小太子,但也不是很确定就是。
傍晚……后院?
裴钰与皇帝面面对视,心尖忽一颤。
“公子您那段时间不是也在后院么?奴婢还以为殿下去找您了。”侍女道。
“我那会并没有在后院见到麟儿。”元靖昭回忆道:“令安,我与你说完话后,回去看到他确实是有些不高兴,自从与麟儿说了过两天要回京后他就一直心情不好,但也不至于如此任性故意添乱!”
裴钰心中隐隐有个不太好的猜想,但并未明说,而是提起灯大步往外走。
小太子肯定是不小心听到了皇帝与自己的对话,而且还误会了什么……然而他到了好几处绥安城中之前带祥麟去过的地方寻找,均是无功而返。
裴钰来到一处湖边,焦急地环顾四周,呼喊了几声仍旧是没得回应。他刚要踏上石桥去湖对面时,旁边杂草中传来异响,还隐隐响起了低低的抽噎声。
祥麟竟蜷缩成一团躲在桥洞下,湿泥浸透了裤腿。眼见裴钰将提灯放到一旁,弯下腰要抱他出来,小太子居然又往里面缩了缩,白嫩的小脸沾着泥,哭得脏兮兮的。
“殿下……”裴钰心中担忧不已,可他又实在是不太会哄小孩子,只能软声道:“先出来好不好?会生病的。”
“我是个不讨人喜欢的孩子。”
祥麟哭着说,鼻尖通红:“娘亲不喜欢我,一点都不喜欢我。”
“不是的,”裴钰立刻否认,他伸出手,将小太子冰凉的双手捂住:“……我怎么可能会不喜欢呢?我喜欢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