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效朝小径走来,忽然做出一副刚从假山中走出的模样,往外走去。

一边走还一边回头对丫鬟道:“你可瞧仔细了,我那卷书可是落在假山里了?”

丫鬟忙点头,“奴婢记得不错,小姐的诗集确是落在这里了。”

又道:“小姐的这卷诗集做得那样好,连云霞书馆的刘先生都赞不绝口,说小姐是长安城难得一见的才女呢,若就此丢了,当真可惜。”

林四小姐听了这话,风情万种地将披风裹在身上,不无惋惜地叹口气,做出低头寻找的模样,身子眼看要撞到蔺效身上,忽然迎面伸出一股大力,将她挡在半道上。

林四小姐顿时再也动弹不得,暗吃一惊,斜眼往上一看,就见蔺效身旁一名护卫模样的人冷冰冰看着她道:“这位小娘子请留神脚下。”

将她硬生生隔在蔺效一尺之外。

饶是如此,她机变却极快,忙退后两步,淡淡地朝蔺效行了一礼,“见过王爷,方才失礼了。”

采蘋看得嘴角一抽,林四小姐这副行礼的模样要多端庄自持就有多端庄自持,若不是方才亲眼目睹,怎么也想不到她竟一直守着假山后,就为了跟蔺效“偶遇”。

蔺效眼角都未扫她一眼,只看着拐角处那露了一半身影在外头的小小人儿,眼里微露出点笑意,走到跟前,却又板着脸道:“出来罢。”

阿大早料到父亲会看到自己,不等父亲呵斥,便乖乖领着采蘋等人从后头走出来,嗫嚅道:“父王。”

采蘋也抱着阿双出来告罪,不知所措道:“王爷,奴婢”

她有心要解释一番他们刚才的行为,却又觉得实在无可辩驳,毕竟阿大是孩子,她却是大人,孩子行为无状,她总不该跟在后头起哄。

可若不是刚才躲在后头,焉能看到林四小姐那么处心积虑设计王爷的一幕?

她暗暗看一眼腰背挺直立在前方的林四小姐,不齿地想,不怪是妾生子,哪怕再饱读诗书,所思所为依旧上不得台面。亏得王爷素来不肯给人近身的机会,否则,天知道那位林四小姐能做出什么行径呢。

“父王”阿双见哥哥也出声唤父王了,伸开双臂,直往蔺效怀里钻,咧开嘴直笑,“父王是特来接哥哥和阿双的吗?”

蔺效瞥一眼阿大,稳稳当当接过阿双,在怀里替他正了正歪在一旁的毡帽,微微一笑道:“走吧,你阿娘和妹妹已经等你们半日了。”

说话时语气温和,并未有指责之语。

阿大束着手跟在父亲身后,路过那位林四小姐身旁时,停住脚步,似笑非笑看她一眼。

林四小姐心里正暗暗不安,后悔自己方才做得太过露骨,非但没引起成王对自己的好感,恐怕还会让他生出恶感。

忽见一个锦衣玉冠的小郎君看着自己,她立刻认出这是成王府的世子,忙垂下眸子,安静行礼。

阿大仰头看了她一会,随后不怀好意地一笑,抬步走了。

蔺效微微顿足,只当没看见儿子的小动作,抱着阿双一径出了花园。

没走多远,就听身后传来林四小姐凄厉的叫喊声:“啊啊啊!有鬼!快来人呐,有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