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部早已替蔺效纳征下聘,澜王府又送了极地道丰厚的五礼,时人早已不拘于古时的大雁之礼,常用鹅或鸭取代,但澜王府送来的一对大雁却是蔺效亲自打回来的,在一众采纳里中活蹦乱跳,寓意极好。

至于聘礼,更是丰盛得令人叹为观止,送礼当日,引来不少长安人惊羡议论。

大婚前几日,瞿家上下整日忙碌,半刻不得闲,惟恐漏了错了哪处,连瞿子誉都时不时须向翰林院告假半日,帮着父母料理一众杂项。

沁瑶是相对来说是最闲的,怕扎破了手不吉利,瞿陈氏早就不让她碰针线了,迎来送往的琐事又嫌失了矜持,坚决不让沁瑶插手。

只让膳房每日熬些滋补汤粥,将沁瑶小猪似的供起来,沁瑶无所事事,成日里吃了睡睡了吃,皮肤养得吹弹可破,身上的肉都多了几两,瞿陈氏见了,不时捏捏沁瑶的脸颊,笑得合不拢嘴。

沁瑶无语望天,幸亏过不几日就能出去放风了,再这么养下去,非得被阿娘养成小猪不可。

第125章

大婚前夕,瞿陈氏高涨了好些时日的情绪陡然间低落下来,礼单上的字一个都看不进,筵席菜单没心思商榷,就连明日送亲的一应杂项都静不下心来打理。

强撑着跟耶律大娘一众忠仆交代了几件还未定章的琐碎,瞿陈氏坐不住了,决定到女儿的小院子看一眼。

沁瑶得了母亲的嘱咐,这时已歇下了,听见母亲来了,怔怔地从床上坐起道:“阿娘。”

瞿陈氏挨到床边坐下,借中床前的羊角灯打量女儿,见女儿睡眼惺忪,一头乌发散落在肩膀上,花朵般的脸庞白璧无暇,轮廓还带着几分孩子气,心中一酸,将女儿搂到怀里道:“我的乖儿,明天就要嫁人了,叫阿娘怎舍得……”

沁瑶的睡意登时消散得一干二净,忙从母亲怀里起身,扶着她的肩膀仔细打量,果见母亲眼里闪着泪花。

沁瑶一愣,鼻子也跟着酸了起来,“阿娘……”

瞿陈氏压抑了好些天的情绪终于土崩瓦解,眼泪如串线珠子掉下来,搂着沁瑶道:“好孩子,阿娘不是难过,就是舍不得你,你说咱们母女相处的时日怎就这么短。想当初,你才三岁就被爷娘送到青云观,刚跟你师父学本事那会,连个马步都扎不稳,栽了多少跟头,阿娘躲在边上瞧着,心里那个难受啊。阿娘恨啊,恨自己前世不知造了什么孽,两个孩儿都这般病弱。更恨自己没法替你生病,白白害我这么小的孩儿吃这样的苦。”

沁瑶一个劲地帮母亲抹眼泪,自己也哭道:“阿娘,您别这么说,这些事怎能怪您呢?”

瞿陈氏摇摇头,胸口仿佛沉沉压了一块大石,眼泪怎么也止不住,“后来你学了一身本事,总跟你师父出去捉妖,每回你出去,阿娘的心就揪着,就怕你出点什么差错,晚上睡不着,白日吃不香,非得亲眼看着你回来了才放心。前几年,听你师父说等你及笄之后就不必总跟着他除祟了,阿娘就天天盼着你及笄。可好不容易你及笄,这才几天啊,我儿就要嫁人了,阿娘细想开去,咱们母女俩这些年朝夕相处的时日真真少得可怜,怎不让阿娘难过。”

沁瑶搂着瞿陈氏的脖子,额头抵着母亲的脸颊,哭道:“阿娘,您别说了,女儿也舍不得您和阿爷啊。”

瞿陈氏伤心了一回,转头看沁瑶,见女儿小鼻子小脸哭得通红,白净的眼皮都染上一层淡淡的粉红,心中一惊,懊悔不迭道:“瞧我,光顾着难过,倒惹得你也跟着伤心,哭成这样,明日怎么梳妆?好孩子,阿娘虽舍不得你,心里高兴着呢,快别哭了。”

一边说一边轻手轻脚地帮沁瑶擦干泪痕,又让采蘋吩咐婆子打了井水来,缴了帕子敷在沁瑶的眼睛上。

换了几趟水,见沁瑶的眼睛总算没那么肿了,瞿陈氏这才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