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看热闹的,都此起彼伏、窸窸窣窣笑了起来。
薄屿没说什么,敛低神色,打火机握在手心,线条干净明晰的拇指轻轻拨动滚轮。
“腾”的一簇火苗跳起来。
跃入了他毫无情绪的眼底,仿佛照不?亮任何。
男人笑眯眯凑近:“谢谢,谢谢啊。”
像是和同伴打了赌似的,男人就?摇头?甩尾,得意洋洋走了。路上?逢人就?撒酒疯似的说,那穿了一身大名牌的小屁孩儿,低三下四给他借火了。
其他人跟着笑,没准儿满身A货,存心装逼呢,他也太当回事儿了。
薄屿遥遥望着那颠三倒四,说起话来都语无伦次的人,只觉得亲切。太像是薄明远了。
现在惶惶然出逃的他,竟也像是薄明远。也许薄彦没说错,或许,他真的在走薄明远的老路。
薄屿童年到少年的印象里,薄明远几?乎是这?么一副神魂颠倒,众人皆醒他独醉的模样。
早晨离开酒店前,原净莉还打了电话来,比起昨夜的失控,这?次还算冷静着口气?。
她问,薄屿,你这?么作践你自己,是不?是在报复你爸。
薄屿说,当然不?是。
从前的薄屿,一切都好像是为了薄明远而活,走上?一个个赛场,为了站上?领奖台不?舍昼夜地训练。
只为和他在异国“相依为命”的爸爸,能放下那些?不?切实?际的梦想?、所谓“事业”,所谓与无数女人割舍不?掉的爱情,面带笑容,来见他一面。
那些?年,只有每次他比赛前后?,薄明远才会?出现。薄明远是真切为他这?个儿子感到骄傲。某种意义上?来说,薄明远也的确算是个好父亲。
至少,薄屿人生中?每个灿烂辉煌的时刻,薄明远都有参与,从没缺席过他任何一场比赛,任何一次,他有可能站上?领奖台举起冠军奖杯的机会?。
可是薄明远还是逃走了。
无影无踪。
在不?能再站上?赛场,多年来这?种几?乎要折磨他至死的无力感中?,他竟越来越发觉,他的人生 ,是如此虚无。
从前的他,一直在努力成为薄明远那个懂事、听话、令人骄傲的好儿子。而再也无法成为那个骄傲的自己之后?,他发现,他好像从来不?是他自己。
这?让他感到了害怕。
所以,他当了一个彻头?彻尾的逃兵。
今天晚上?,他却没有逃。
为什么呢?薄屿。
你好像,从没有这?么“不?怕”过。
那么薄明远呢。
回想?起那个无法挽回的夜晚,他呢,还怕不?怕?
弥漫在鼻尖儿的缕缕烟气?,卷发女人身上?刺鼻的劣质香水味,忽然被一缕雨夜雾气?似的清透,尽数冲散。
像是夹着缕缕露水,沁人心脾。
臂弯环过了个轻轻的、略带小心试探的力道,薄屿困顿得很,没睁眼睛。
车厢隔断摇摇摆摆,他们被这?么推挤着,挨近了不?少。
黎雾望着窗外黑漆漆的夜:“你不?是在17吗,怎么跑到21了?我找你好久,以为你说假话……”
薄屿:“那你应该找到17就?回去。”
黎雾就?要撒开他,后?背上?那力道却是分?毫没松。她轻下一口气?,被迫倚了回去,耳边扑簌簌的动静,她心口惴惴。
有点生怕惊动了属于他们的这?个夜晚似的。
这?一切,会?从她眼前消失掉吗?
“好好在那儿待着,怎么就?过来了?”薄屿问。
黎雾叹了口气?:“给我搬行李那对夫妻你记得吧?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