芒跟在后面,引着群鸟入林。天灰茫茫落了雪,飞到江濯的脸上,就成了雨。

“既然用的是一颗心,”江濯没有睁眼?,还?摁着洛胥的胸口,“为什么从来只?要你一个人痛。”

落叶飘两边,洛胥躺在底下,也淋了雨。他抬手捏住江濯的下巴,只?道:“谁舍得你难过。”

江濯紧闭着眼?,任由雨流。他攥紧洛胥的衣衫,那沉稳的心跳传过来,与自己?胸腔里的合二为一。他俯下首,一字一句道:“你骗人。”

有水滴掉在洛胥脸上,他看着那双睁开?的琥珀瞳,听见江濯说:“我从来没有比这一刻更?痛过。”

第145章 三点红 江濯,走吧。

“咔、咔。”

媒公扭断的残肢开始重组, 它们?像是一堆被拆卸的戏偶,东倒西歪地凑在一起,变成了一个殊形诡状的新傀儡。

新傀儡的五颗头呈竖形排列, 躯干上插满手脚, 站起来摇摇晃晃, 活像个大蜈蚣。大蜈蚣媒公把两?只手合起, 捧出一只落叶变的黄鹂, 他借着黄鹂的口舌说:“你们?两?位何必争这个?我看此时此刻, 谁都?痛不过?我。”

“叫你滚, ”洛胥瞧都?没?瞧他一眼, “你偏要找死。”

媒公闭着眼, 笑嘻嘻:“有道?是君子成人之美, 我为?你道?出苦楚,引得君主如此感动,你还不谢谢我吗?”

江濯瞟向媒公,一双眼又冷又湿, 适才显露的情绪皆已消失。他单手打开折扇,好像刚刚掉在洛胥脸上的那几颗水滴, 都?是瓢泼的雨。

“非礼勿视,非礼勿听, ”知隐说, “你眼睛闭得这么快, 怎么不把耳朵也带上?”

媒公道?:“因为?我想听。”

江濯说:“好奇心可会害死猫。”

“死有什么, 我死了千百回,不还是好端端地站在这里吗?”媒公拢着黄鹂,很爱惜的样子,“你们?一个毁身殉天, 一个成神剜心,真是有意思极了。可惜啊可惜,我那样教?引陶圣望,他却?烂泥扶不上墙,唉,他若是有你江四这么痛快,我哪还用这样四处奔波呀。”

江濯折扇着眼下一挡,微笑道?:“我胸腔里的这颗,是活剜的,若非神力通天,根本无法维系。”

幽引微微抖着雨,怪事,江濯拿扇子的手一向很稳。洛胥胸口都?被打湿了,他感觉心头刺刺,是有人在痛。

“你先是扮作荣慧的模样,摔死陶圣望的弟弟,让他含恨长大,接着又以傅煊舅舅的身份,骗他去掏朔月宗小公子的心。”江濯语调不变,“你告诉他仙音烛的传说,谎称那颗心能使他弟弟复活,他信以为?真,把心埋在飞头木下面,只盼着弟弟能死而复生。然而你没?有告诉他,当年李京道?之所以能让大鱼复生成烛,靠的不是心和缚灵符,而是明氏神宫内最珍贵的月神赐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