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着?我去?摘无?忧花,我们把花送到师祖的案头,她很?高兴,那是?她病中少有的快乐。”河神放下手,几乎要变成间夷了,“你教?我开窍,带我入道,我的剑是?你锻的,你说过……”
江临斋说:“二。”
“你说过你从没?有喜欢过我们,我们都是?拖油瓶,可是?我们喜欢你啊,师父,”河神说,“你醉倒在花丛,我们就?守着?你。你知道我们有多敬佩你吗?你是?这天底下最好的剑士,师父”
江临斋拔剑了,他是?这天底下最好的剑士,一招就?能毙命。血喷出来,是?热的。他淋到血,半身都脏了。
间夷向?后倒,江临斋接住他。他现?在不是?河神了,他变回了间夷。间夷望着?江临斋,喉间的血还在流。
师父。
他在无?声地叫。
师父。
江临斋没?有回应,血淌过他的下巴,他盖住间夷的眼睛。
当年江临斋继任掌门的时候,江思故曾对他说过一番话,他以为自己从没?有记住,可是?事实上他记得很?清楚。
江思故说:“凡是?镇山守海的,都有一道天关要守,这道天关不在天上,而在心?里。小子,你做了掌门,从此就?是?四山之一,你现?在不以为然,总有一天你会?明白,想要守住这道天关,就?必须做出选择。”
什么选择?
江临斋当时不明白,他现?在懂了,选择就?是?为了所?谓的苍生,杀了自己的徒弟。
可是?师父没?说选择这么难啊。
这时,庙中的银灯忽闪,那死透的正刀官手指弹动,突然从地上爬起来,他,不,还是?祂,祂几乎要笑倒了。
“这世上居然真有你这样的人?,”河神说,“你的剑那么快,一点犹豫也没?有,可你知不知道,这城里其实就?没?有活人?。”
风呼啦啦地吹开银灯,江临斋脸上的血还没?有流干,他喉间干涩,听见河神在大?笑,但是?他不信,因为他听见庙外还有哭喊声
河神说:“那是?你的徒弟在哭。”
江临斋起身,往外走,他在门口绊了一下,剑险些滑掉。暴雨劈头盖脸地往下砸,砸得他浑身疼痛,他还是?不信
河神说:“你以为自己救下的是?无?辜百姓?哈哈!你救的全是?傀儡。傀儡把你的徒弟们拆分?撕烂,丢在街上随意踩踏。你刚听见了吧?那个叫五妹的哭得最大?声,他们都在喊你,师父,师父……师父那会?儿在干吗?师父在杀大?师兄!”
江临斋跑起来,可是?台阶太滑了,他滚下去?,一路摔到底。雨,漫天的雨,无?休无?止的雨!雨蒙住他的眼,雨打湿他的脸,他又拔剑了,可是?河神杀不完,这里每一个人?都是?河神。
河神说:“师父是?个彻头彻尾的废物。”
江临斋剑法乱了,像是?喝醉一般,在雨里胡乱劈砍。他杀着?那些模样无?辜的“百姓”,试图找到他们是?人?的证据,可是?他们倒下去?就?会?变成红纸人?。
纸人?、纸人?,全是?纸人?!
江临斋踉跄地前行?,走到渠沟,渠沟里是?四弟。他忽然弯下腰,仿佛被人?击中了腹部,跪在渠沟旁吐起来。
师父。
江临斋含糊地说:“师父,救救我,我做了选择啊。”
他没?有哭,他是?个铁石心?肠嘛,从不会?哭,只是?雨流下来,他摸一把,发现?自己脸上都是?血。
什么镇山守海,什么天关难守,那些原本?都与他无?关。河神说得不错,他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废物。
师父。
江临斋抱头:“别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