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林长?鸣转过身,叫那人的名字,“江临斋……”

江临斋看也没看他一眼,专心垂着眸。林长?鸣丢了剑,失魂落魄地看着花轿,窗帘垂落,隔绝了他的目光。人群涌向张灯结彩的河神庙,林长?鸣孤零零地留在原地,却?始终没有迈出脚。

“砰!”

火鱼灯笼在天幕间爆开,金红交织的闪粉仿照出烟火的模样,朝所有人抛洒出来?。

“送亲咯”

又是一个送亲队,与刚刚经过的一模一样,只不过是从另一条街出来?的。紧接着,整个城街开始变化,四面八方都是相同?的道路,每条道路上都有一个送亲队。

林长?鸣呆呆地站在那里,花轿不断地经过。他抬手摸到自己?的脸,脸颊上已经是潮湿一片。雨还在下,他分不清这是泪还是水,只是浑浑噩噩,觉得这场景仿佛已经看过无数遍。

破阵前你问过我,千百次里有没有一次是真的,我可以回答你,没有,一次也没有。

“人是会撒谎的,”林长?鸣掩着眼睛,在人潮的冲撞中喃喃,“师父,人都是会撒谎的。”

洛胥忽然拉紧明濯:“去河边!”

林长?鸣垂下手,那些?送亲队似是被施了定身咒,全都停在了半道儿上。河神庙里没有河神,如意郎现在是明濯,所以

一个喜婆扭过身,看着明濯咯咯直笑:“如意郎在这儿呀!好郎君,怎地不吭声?害得大伙儿白走一趟,差点误了时辰。”

乌泱泱的人群都转回头,一张张搓满胭脂的白纸脸对着明濯笑个不停。他们不论男女老少?,全发出一种笑声,一个个扭腰掉头,都冲了过来?。

“嘴上说着如意郎不能?娶江郎君,心里却?要如意郎只娶江郎君,”明濯跟着洛胥跑起来?,“这人还真是言不由衷、口是心非!”

“你敢娶他就敢杀人,”洛胥长?腿迈开,率先翻过挡路的杂货独轮车,然后踩住边沿,让后面的明濯跃了起来,“路被堵死了,先上屋顶!”

明濯灵巧地翻上屋顶,洛胥紧随其后。底下的街道挤满送亲人,花轿碰花轿,全都东倒西歪的。漫天的火鱼闪粉落下来?,轰地点燃了河面。

“他在修补破绽,”明濯踩着瓦片,浑身的珠宝璎珞叮叮当当地响,“勘罪要耗费的灵能?太多,你一会儿喝多一点!”

“几口算多?”洛胥尽量使自己?的语气不那么像坏人,“喝完要亲几?下才能?借够?”

明濯说:“不知道。”

火鱼闪粉开始飘向各处,这下真变成了流窜的火焰,只要落地,就会燃起大片的业火。屋顶上横出几?条火蛇,洛胥喜服不便,正在此时,他听见林长?鸣一声“令行”,已经追到了身后。

“来?得巧,”洛胥索性扯掉外袍,往手上一绕,带着业火连阻长?剑数下,“凡事?都要讲先后,林长?鸣,强买强卖怎么行?”

“师父,”林长?鸣说,“这孽神今日?不死,明日?必会百倍报复回来?!你从前不是最恨堕神害人吗?为?什么阻拦我!”

“你问为?什么?”洛胥坏心眼,一本正经地回答,“自然是因为?我和?他婚契已成,从此魂魄相许,生死与共。”

林长?鸣心如刀绞:“不成!”

洛胥目光微寒,两指点向光明河:“你这不是很清醒吗?”

他是在暗示修补纰漏一事?,可是林长?鸣似是着了魔,只顾着说“不成”。洛胥哪管他是疯还是傻,把手上燃起来?的喜服迎面抛了过去,让喜服在林长?鸣眼前烧了个轰轰烈烈。

两个人来?到河边,河面已成火海。火鱼闪粉乱飞,洛胥俯身舀起一捧墨水,在喝前说:“你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