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秀轻轻捧着涂山白的脸颊,说:“自从你离开后,我便一直夜不安枕,没多久便过世了。”

见到涂山白的眼眶蓦然间就?红了,沈秀落在嘴边的话又咽了进去,扯谎说:“你这次没有送我去奈何桥,所以我便在奈何桥畔一直徘徊,不肯跟着一众鬼魂过桥。后来我的魂魄依附在褪去皮肉的白骨上,时间久了就?成精了。”

涂山白哽咽道:“是我无能,没有找到长?生药。”

沈秀抚摸着涂山白的下巴,笑道:“世上哪有长?生药,就?算是有,我身怀诅咒,永世不得超生,就?算活下来也会遭受无穷无尽的灾祸和?天谴,这是我的报应,倒不如死了一了百了。”

涂山白捂住沈秀的嘴唇,摇摇头:“我不准你这么说,这件事究其原因与你无关,错的是那些愚昧无知的世人?。”

沈秀搂住涂山白,将?她紧紧拥入怀中?,呢喃道:“可是最无辜的还是那条龙。”

很快,沈秀话音一转,笑着说:“现在我也算是长?生之身,以后再也不需要什么长?生药了,这些年在蛮荒真是苦了你。”

涂山白垂下眸子,拼尽全力咧开唇角:“不苦,一点都不苦。”

夜色渐深,涂山白卧房内的一盏灯也灭了,狐狸洞笼罩在一片黑暗之中?。

院墙角落那株红色蔷薇缓缓绽放开来,之前盛开过的花瓣尽数凋零,如今又新长?了一茬出?来,似乎比昨日?还要妖冶动人?。

紧接着,无数条满是荆棘的藤蔓从这株蔷薇花的根部四散开来,每一根荆棘上都涌出?无数朵蔷薇,开得妖艳又诡异。

倏地?,一根异常碧绿的藤蔓悄悄蔓延至偏房的床边,尖刺将?薄薄的一层窗户纸扎出?小洞,在窗柩上长?出?一朵颜色深红的蔷薇。

床上两人?相拥而眠,这朵鲜红异常的蔷薇花便朝着两人?床铺所在的位置,从花蕊中?缓缓释放出?看不见的花粉。

苍婪抱着玉璇玑蹭了蹭,鼻尖吸入一股浓郁香甜的味道,还未等?睁开眼睛查看,便昏昏沉沉地?陷入睡梦当中?。

梦里是一片香甜软烂的红,苍婪整个人?仿佛被一道道红色丝线缠住似的,又仿佛陷入一池甜美的春水当中?,无论怎样都挣脱不开。

苍婪在梦中?嘤咛一声,抱紧了怀中柔然馨香的女?人?,睁开眼睛已是天光大?亮。

揉揉沉重的太阳穴,苍婪的视线渐渐聚焦,她看着怀里熟睡的玉璇玑,便忍不住笑着用手?揉揉她乱糟糟的脑袋。

玉璇玑近些日?子的身体?好了不少,能跑能跳能吃能睡。在邓林的这些天于人?间而言,便如同天上人?间一样。

邓林一天,便是人间一年。

不知不觉间,玉璇玑和?苍婪在邓林已经呆了有半月之久。苍婪时不时地?带玉璇玑出?去玩,每次出门看到的景色都不一样。

一眨眼,人?间已经过去了十几个春秋,玉璇玑依旧还是十六岁少女?的模样,肌肤紧致,眼梢眉间透露着青春少女?的灵动可爱。

两人?改变容貌来到青羊镇,苍婪转头看向玉璇玑脸上这张假面,不由自主地?用手?抚摸着她眼角的细纹,笑道:“我还不知道娘子三十岁是什么模样呢。”

玉璇玑握住她的手?,笑道:“不就?是现在这个样子么?”

苍婪摇摇头:“我觉得不是,这只是我变出?来的假面而已,与真正的娘子无法相提并论。”

玉璇玑继续说:“若是想看见我三十岁的样子也不是难事,只是需要些时间罢了,十四年以后就?能看见了。”

苍婪轻声呢喃道:“我倒不想看见你年老的模样。”

玉璇玑听到最后两个字,疑惑道:“阿婪,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