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藏伤这件事上,他着实没什么经验,过去总是凌猎让他担惊受怕,东伤一块西伤一块,他自问比凌猎更会爱惜自己。这次一受伤,第一反应就是怎么骗过凌猎。做个凌猎喜欢的红烧肉吧?凌猎一高兴什么都忘了。实在被发现,凌猎还吃他嘴短呢。

但真面对面了,他才知道不是这么一回事。红烧肉什么问题都解决不了,凌猎该生气一样生气。恐怕在凌猎将他从厨房赶出去时,他就露馅儿了。

他把凌猎的脸捧住,两人看着彼此的眼睛。凌猎吸吸鼻子,“痛不痛啊你?”

坦白说,季沉蛟不觉得有多痛,执行任务时精神高度紧绷,很难察觉到疼痛,也就事后处理伤口时痛了会儿。但现在被凌猎这么看着,伤口突然痛起来,像有小心脏在那儿跳似的,连疼痛都变得格外活跃。

“痛。”

凌猎窝在季沉蛟怀里,手指在伤口旁边的皮肤轻轻按压,好一会儿说:“这么下去不是办法。”

“嗯?”

“‘浮光’,老是追着他们跑,我已经烦了。”

沈寻、谢倾、符衷……各地警方也在苦恼同一个问题。从去年底开始,所有出现“浮光”危害的城市,警力都有相当一部分拿出来应付“浮光”引起的罪恶,特别行动队更是各路奔袭。起初大家斗志昂扬,尤其是抓获犯罪分子之后。

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警方的疲惫感越来越高,因为在能够看到的前方,罪恶没有尽头。长此以往,所有人都会疲于奔命。而“浮光”会更加盛大。

今年以来,联合例会不知道开过多少次,气氛越来越沉闷。这次凌猎和季沉蛟都在首都,于是也参加了。

沈栖说:“符队和我商量过,我们觉得是时候改变应对‘浮光’的策略了,各位有什么想法?”

在场的几乎都是在地方警界说得上话的人,很快激烈讨论起来。有抱怨“浮光”让当地犯罪率飞快攀升的,有说已经牺牲了多少队员的。季沉蛟听了会儿,眉心紧紧皱起大家的情绪都有些失控,因为现在除了追着“浮光”跑,确实没有更好的办法。

有位副局说:“当初不是说,‘黑孔雀’会入境吗?这个人到底锁定了没有?什么时候会入境?”

“黑孔雀”入境是关键,一旦确认他入境,警方可以立即展开行动。顺利拿下“黑孔雀”的话,“浮光”退出我国几乎就成为定局。

凌猎清了清嗓子,“短时间内,他应该不会入境了。”

此话一出,会议室安静下来。沈寻也深深地看了凌猎一眼。

春节前开会时,凌猎还信誓旦旦地说“黑孔雀”一定会入境,半年后连凌猎也不得不直面现实,“黑孔雀”确实会入境,可是那要等到“浮光”在尽可能多的人心中种下邪恶的种子,等到警方败北,等到“黑孔雀”能够在这片大地上堂堂正正地行走。

这得花多长的时间?

“黑孔雀”等得起,但警方等不起。

警方更不能允许这样的事发生!

一声声叹息响起,另一位刑侦支队长说:“沈队,符队,我跟你们交个底,我的队员顶多能坚持到今年底,一直这样下去,铁人都会被拖垮!”

凌猎玩着一支笔,转得不好,笔时不时落在桌子上,啪啪作响。季沉蛟在一旁看着他玩,在笔又一次落下时,拿过来,转得神气活现。

凌猎笑了声。

会议仍在继续,沈寻提出主动出击。笔又掉了,所有人都看向沈寻。

“可是……‘黑孔雀’在E国,E国情况复杂,他们警方和‘浮光’暗地里还有合作关系,E国不可能给我们开绿灯。”

“对,直接行动也不可取,这样无法把‘黑孔雀’带回来,顶多制造事故,把他击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