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巴传来极浅的颤意,手指上粗糙的茧轻轻咬着皮肤,凌猎视线往下转了转,握住季沉蛟的手腕。

“那天的事我道歉,我不该推你,不该那么用力按着你。”季沉蛟眼里再次浮起痛色,“我很担心你,我从来没有这样记挂过一个人!”

“你上救护车之后,我就冷静了,这些天我反复冷静反复说服自己,但我还是无法忍受你一言不发背着我去冒生命危险!”

季沉蛟语速越来越快,倾诉挑动起来刻意压抑的情绪,激愤的情绪又需要更多的出口。

他的气息与凌猎的气息纠缠,他知道他正在失控,他引以为傲的自控、体面正在荡然无存。

但是他不在乎,这里没有外人,只有他和凌猎,即便有外人,他恐怕也控制不住。

“你有你的经历,你执行过很多我无法想象的任务,你的行事方式已经固定了。我理解,我知道,我他妈都知道!”季沉蛟喘了口气,眼中血丝更浓,“所以我才想,我们可以坐下来好好谈谈,我愿意向你的原则妥协,你也听听我的想法,我的恐惧!”

“但你怎么就非要躲着我?萧局和明队都回去了,你还不愿意回家。凌猎,我们谈一谈就这么难吗?你不想听我提到这件事,不想为我做一丁点改变?”

房间里安静一瞬,季沉蛟深深往肺里灌了一口空气,再出声时,声音颤得再也不加掩饰,“凌猎,我们在一起,是不是个笑话?”

凌猎握着季沉蛟手腕的手渐渐上移,覆盖住季沉蛟的手背,将那道钳着自己下巴的力道拆去。季沉蛟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轻易松开手了,他眼里藏着不甘、难过,就像这一放,就要彻底失去凌猎似的。

这段感情来得就像飘着的云,他对凌猎从在意变成喜欢,不愿意只和凌猎做室友,对凌猎有强烈的占有欲。或许还有小时候那个童话般相遇的缘故。他单方面地想要凌猎在一起,凌猎只是在配合他。

凌猎也许比这段没有来处的云更像云,随心所欲地飘荡,随心所欲地洒落雨滴。云在意什么呢?凌猎也什么都不在意,他要是放弃了,凌猎一定马上就不再和他玩这场恋爱游戏。

季沉蛟的嘴唇抿得像锋利的剑,但剑却在这一刻折戟沉沙。

凌猎的手指覆盖上他的嘴唇,缓缓抚摸,他眼里的痛色不知在什么时候,竟是烫到了凌猎的眼底。凌猎反复摩挲,视线也转移到他的嘴唇上,“小蛇,对不起。”

季沉蛟僵住,耳边像是有飓风刮过,他难以置信地看着凌猎,一度以为自己听错了。

直到凌猎再一次说:“对不起,让你这样难过。”

季沉蛟沙哑道:“你……”

凌猎的五指从季沉蛟指间穿过,蹩脚地完成这个并不熟练地十指相扣。

凌猎的手心凉凉的,和那张漂亮的脸蛋相比,粗糙得很不协调。

季沉蛟忽然清醒,腰背紧紧绷住的力量逐渐散去,他有些支撑不住,身体下沉,右膝几乎点地,蹲在凌猎面前。

“我不知道你会那么担心,我没有经历过……”凌猎往下倾身,另一只手抚摸着季沉蛟的脸颊。他的眼中有罕见的茫然与急切,仿佛想要好好表达自己的感受,平常的伶牙俐齿却失效了,斟酌半天,还是说得断断续续,缺失逻辑。

“也不是不知道,那天我……我其实想过你的反应,但我必须去做,你明白吗?‘浮光’冲着我,沙曼也冲着我,我觉得我能解决,我是你男朋友,我可以保护你。”

“男朋友”三个字像是一捧清凉的水,浇在季沉蛟几近失控的神经上,他讶然地望着凌猎。凌猎过去经常说这三个字,但这一次,它有了绝对不同的含义。

“被沙曼的佣兵围困时,我有点后悔,万一我行动慢一步,死了的话,就见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