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静地躺在医院的病床上,一直没有醒来。

校方每天都有人来慰问,送花送水果,工友们也常来,个个义愤填膺。尹溪得知杨孝是在从老图书馆回临时宿舍的路上出的事。

当天工地的电机出了故障,晚上不能工作,工头干脆给大家放假,杨孝带着水壶去老图书馆,直到熄灯还没回来。工人们知道他喜欢看书,以前也不是没有看到半夜才回来的事,于是也没担心。

但天快亮时,几个打扫卫生的校工突然在工地外喊:“你们的人好像出事了!快出来看看!”

杨孝趴在林荫道上,脑袋和脸上全是血,一动不动,像死了一般。工人们马上想到近来伤害民工的事件,而校园晚上是封锁的,把杨孝打成这样的一定是学校里的人,遂立即找到校方理论,耽误了送医的时间。

上午十点多,校方代表才把杨孝送到医院,抢救了三天,情况才稳定下来。这三天,工人们一直在和校方扯皮,还叫来了警察。

但尹溪回来时,工人们已经与校方达成谅解,答应将事件定性为内部打闹,得到大额赔偿和日后工作安排的工人们全都缄默不言。尹溪问是谁打伤杨孝,工人们说那人已经回老家了,治疗费营养费误工费全部都校方承担。

尹溪还是想讨个说法,但杨孝需要人照料,加上校方代表也见了她,半是劝说半是威胁,她如果闹,校方就不再出各种费用。

除了识时务,她没有任何办法。

后来,杨孝醒来,只记得一点多时从老图书馆离开,沿着走惯的小路回工地,结果后脑就挨了一下子,当时他还没有失去知觉,但眼前一黑,什么都看不清,只知道袭击自己的是个男人,应该是学生,他倒地后,那人还在打他。他在剧痛中昏死过去,之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这时尹溪才知道,根本就不是工人们内部打架,但是知道了又能怎样?工人们拿到好处已经闭嘴,如果她现在非要闹出个好歹,杨孝后续的医治怎么办?

得知几方协调的结果,杨孝苦笑一声,安慰尹溪,“如果我醒着,我也会做同样的决定。”

有的人的命,就是不如另一些人值钱。

不管是尹溪还是杨孝都明白这个道理,他们苦惯了,卑贱惯了,只是想在这个城市找到一个落脚之地而已。

杨孝出院,尹溪以为事情会渐渐好起来,她又开始接拍摄的活儿,就算尹溪暂时不工作也没关系。但是尹溪不愿意被她养,拖着落下病根的身体去工地。因为干不了重活,总是干几天就被辞退。

那时尹溪经常不在家,杨孝身体难受就忍着,接连发烧,只是去买点药来吃。这么过了小半年,杨孝突然发病死亡。

杨孝的亲戚都在农村,赶来办了他的葬礼,尹溪没有露面,出奇地平静。这时她才意识到,从一开始,她就犯了一个巨大的错误她不该妥协,她应该督促校方找到那个伤害杨孝的人。

但是底层的人,习惯了得过且过,苦难后的一丁点甜头就感恩戴德,殊不知那不是甜头,那只是被伤害后施舍了廉价药水。

尹溪断了与所有民工的联系,花了一年的时间高强度工作,在攒了能够支撑她生活和调查的钱后,她开始寻找凶手。

这无疑是件非常艰难的事,但他相信杨孝的话那是一个男学生。

男学生无缘无故为什么要袭击杨孝?杨孝为人宽和,极少与人产生矛盾。联想到黄名市很多人看不起民工的现象,尹溪判断,问题不是出在杨孝身上,而是出在男学生本人身上。

男学生仇视民工。但为什么仇视?这里面原因就多了。

事情已经过去将近两年,那人很可能已经毕业,尹溪利用黄名工程学院举办摄影活动的机会,混成评委,与学生会、教务处的几位姐妹交情甚笃,拿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