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叫:“段锐段琰!快!快过来拦着点!快!”

我哥出于责任不得不挽袖子去拦,我一把把我哥拽回来,他一只手根本打不过我,我把他按在地上,给了他两拳,他左手绷带扎的位置又渗出一团血,给我哥脸疼得煞白。

这点时间已经足够,老爷子气疯了,不管不顾拿擀面杖照着那孩子脑袋来了一棍,连着胳膊一块儿砸了个骨折,我操,我头一次看见真的骨折,小臂那一段折出了一个明显的拐角。

我看了我哥一眼,他坐在地上,满脸惊愕愣在那儿,几秒钟后迅速把我搂进怀里,用西服外套遮住我的眼睛,让我不要看。实际上我就算在医院里见到蒙着白布推往太平间的死者,心里也没有任何感觉,甚至有点羡慕,出生者和往生者大多聚集在医院,我常被路过的灵魂踩到手。我哥一直把我当小孩子,其实我已经从骨子里烂透了,看着生命被截断,血肉飞溅,我一点儿也没有触动。

看来我爱上我哥是有原因的,上帝总是聪明地把天使和恶魔凑成一对,来防止他们经常做傻事,这是一种有趣的平衡。

第36章

我和我哥的律师确认过,那孩子年龄还小,属于限制民事行为能力人,其造成的损失由其监护人承担,不论他妈在旁边有没有制止,均存在过错。车主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是没有过错的,车主不承担责任,我替我哥松了口气,不是怕赔钱,万一真打起官司又得有我哥忙活的了。

我俩前脚从警察局出来后脚又连夜去了医院,我一点儿也不想去,可我哥不放心我独自待着,路上给陈星哥打了个电话叫他过来,说等会儿陈星哥来了让他陪着我。可我还是最想我哥陪着我。

我跟着我哥去icu附近转了一圈,二单元那家的儿子闺女都到了,两位叔叔一个金丝眼镜西服马甲,另一个挂金链子青龙花臂,时不时吵几句,接几个电话,一个高跟鞋阿姨跪在门口用香奈儿包捂着脸抽泣。这次他们家老爷子的确是冲动了,在我们国家把狗撞死只算财产损失,老太太气到脑溢血也只能算个人身体因素,只能自己承担大部分医药费,贱逼孩子他妈可能得赔点钱,不过万一骨折被鉴成了轻伤,老爷子是得判刑的。

幸亏人家儿子闺女都有本事,摆平这么一件小事十分容易,这家人把话放在那儿了,钱一分不要,就要那孩子赔命,还跟我们扬言说要报复那母子俩。

他们对着我哥发火儿,我哥手插裤兜望着窗外路灯沉默,我点头说对,傻逼太猖狂了就得接受社会的制裁,我哥瞥了我一眼要我闭嘴少说话。

这事儿我们掺和不了,也实在没那个精力,如果不是我哥,这事发生以后我甚至根本想不起来还有这么个老大爷。

既然别人不欢迎我们,我就想带我哥回家了,他还没吃饭,等会儿又得胃疼。可我哥又带着我去了骨科病房,我站在走廊口不肯再往前走,因为嗅到了一股近似腐烂的恶臭,这里面有谁的心脏捂馊了。

“好。”他拍拍我肩膀,“陈星马上过来,我陪你在这儿等,等他来了替我照顾你,你不用进去了。”

“哥你能不能不进去?”我想抓住他的手,可医院里到处都是摄像头,我怕我哥是我女朋友这件事被太多人知道,我哥很无辜,他老是受伤害。

段锐一手插着兜,一手把玩打火机:“我得去看看,你不懂。”

我有什么不懂的。我眼里只有他,可在他心里我只占了一小块地方,和那些装着亲戚、钞票、领导的沉重大箱子们挤在一块儿。可能连他也想骗我原谅那个泼妇,难道他更喜欢方瑜?我完全看不懂我哥了,他可能被医院里的病毒感染了,我想带着我哥逃出去把他的脑子洗干净,他脑袋里有水。

我挣扎了两下,还是被扣在他的臂弯里爬不出来,最终放弃挣扎溶化在他怀里,原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