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1 / 2)

荆平野感受到应逐星也躺了下来,床是普通单人床尺寸,1.2乘2米,枕头也只有一个,他们难免碰到彼此。

“那是玥玥吗?”应逐星问。

玥玥是荆玥的小名。四年前,应逐星一家离开滨城的时候,荆玥只有三岁出头,刚开始记忆整个世界,尽管之前应逐星时常陪她一起玩积木,但四年过去,荆玥并不会记得他。

“对,”荆平野说,“她都一年级了。”

应逐星“嗯”了一声,没有再问其他。

今晚仍有烟花爆竹的声音,但荆平野实在困顿,打了两声哈欠,很快陷入睡眠,他梦见了楼道里血腥与可怖的场面,睡得并不踏实。

第二天清晨,敲门声响起。

荆平野迷糊地爬起床,开门。门外站着荆川,他没有刮胡须,神情看起来很是疲惫,荆平野问:“我妈回来了吗?”

“还在医院里,”荆川问:“应逐星醒了吗?”

荆平野回头看了一眼。明明已经是很小的一张床,应逐星却贴着墙,睡在很边侧的位置,微微蜷着身体,只枕着一小片枕头,露出一截后颈皮肤:“还没醒。”

“再过五分钟把他叫醒吧,”荆川说,“今天你得在家好好照顾妹妹,看着她完成作业,知道吗?”

荆平野已经醒盹了,他点点头,说好。

荆川转身要去卫生间时,荆平野叫住了他,压低声音问:“徐阿姨的病很严重吗?”

“胃癌晚期。”荆川说。

六点四十五分,冬日的天空未明。荆平野叫醒了应逐星,轻轻推了推他的肩膀,应逐星身体激灵了下,明显睡得很浅,眼里布着红血丝,眼下也有乌青,像是没有休息太久的模样。

“你昨晚没有睡好吗?”荆平野问,“我是不是挤到你了?”

应逐星坐起来,拿出手机,机械的女音播报时间,他摇摇头,说:“没有,谢谢你叫我。”

荆平野看着他,欲言又止。

早饭是豆浆油条,外加几张火烧,是荆川在楼下早餐摊子买的。应逐星没有吃两口就说饱了,荆川飞快喝完飘着油星子的豆浆,起身说:“我们走吧。”

荆平野坐在餐桌旁,看着应逐星起身,不可避免地再次想起荆川的话。胃癌晚期,一个注定迎来死亡结局的疾病。他只在书本里接触死亡,却也明白死亡象征着别离、痛苦与长久的遗憾。他和应逐星同岁,应逐星是怎样习得这些内容,去独身面对一切呢?

“应逐星!”

应逐星闻声,下意识地停住,紧接着整个人被抱住,应逐星一时踉跄了下,感受到荆平野偏高的体温,热烈而莽撞,荆平野笨拙地拍了拍他的后背,他不如应逐星高,因而要抬头,才能凑到应逐星的耳边。

“都会好的,”荆平野小声说,“你别害怕。”

那一瞬间,应逐星感受到眼眶的酸热,低着头,喉结滚动,应逐星忽然抬起手,慢慢也回抱住了荆平野,说:“……好。”

·

“叔叔,”应逐星道,“我上楼取个东西,麻烦您等我一下。”

荆川点点头:“快一点,等会儿早高峰容易堵车。”

他上楼取了个米白色布袋,上头印着银行的标识,应该是赠品,然后跟着荆川下楼。

从小区到人民医院是半小时的车程。昨天晚上情况紧急,荆川一路闯了好几个红灯,十来分钟到的。

一路上应逐星都没有说话,只是沉默地抱着那团物件,直到红绿灯,车子停下,应逐星才开口说:“我妈妈情况是不是很差了。”

“是,”那张单薄的检查单就在兜里,荆川拿出,挑着捡着念,“胃癌腹腔转移、腰椎转移,右侧骼血管旁肿大淋巴结,L3椎体及附件骨转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