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长琴站在不远处,低着头叹气:“是。”不是以往前往蓬莱的小住,而是一场死生不复相见的无声告别。

“您和那位怎么样了?”师长琴又问。

嬴梦槐知道师长琴指得是谁,她微微一笑道:“她的脾性一如既往,可以说是没有半分长进。”

师长琴睨了嬴梦槐一眼,摇头道:“那还不是被纵容出来的。”只有被偏爱的人才能够有恃无恐。“倒是一件幸事了。”师长琴慢悠悠地补充道,这么多年来,她见了太多的离别了,只有眼前的一桩算是美事,就算嬴清言是她不甚喜欢的人,她也愿意送上最衷心的祝福。

师长琴又道:“我也要离开皇都了。”

嬴梦槐眉头一蹙:“师姐,你”

师长琴打断了嬴梦槐的话,摇着鹅毛扇温声道:“口中说的都是江山社稷,可是多年来,我从来没有好好看过这片河山。”

这浩浩人间啊,她身在,但是心真的在吗?

不入红尘,焉见红尘?

“走了,就让我们各阅人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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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间海上不相干。

群鲸高歌,声音空灵而又飘渺。

一座孤岛矗立于海风浪潮之中。

镜知抱着阿蘅踏着海浪走向那没有人迹的岛屿。

青帝神宫在九重天阙,可沉浸在了尸山血海中千年,早已经回不去了。

可她答应了阿蘅,要给她一个烂漫的春天。

她这一辈子也还是身无长物,能给出的只有天地的一片赤忱。

不需要玉楼金阙,不需要珊瑚宝石,只是借着人间的三分春色,以树藤为屋,以萤火为灯,以长风为祝,以日月为盟,以山河为证,来诉说她深远的、永恒不变的爱意。

“阿知。”轻轻的、颤抖的声音入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