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躺在炕上,岑宁一身轻松,嘴角就没放下过。
“做好腊肉香肠这么开心?”陆云川问他。
“当然了。”岑宁躺进被子里,双脚有些凉,下意识往陆云川身上凑。
“本来早该做的,因为我要去镇子上卖糖才耽误到现在,入冬后天气说不准,不知道哪日就要下雪,我就怕到时候来不及晒,现在就等熏了,年下其他的事就能慢慢来了。”
陆云川倚着炕尾的箱子半坐着,他火气旺,穿着里衣在炕上也不觉得冷,大掌包住岑宁一双不老实的脚塞进自己里衣里贴住:“来不及就不吃,也没什么的。”
“那怎么行?”岑宁拿脚轻踹他,“哪有人家过年不做腊肉香肠吃的,一点年味都没有。而且我第一次同你过年就误事少东西,我才不要这样。”
陆云川笑:“我是说不值当你为着这个发愁。”
“可为着这个发愁,我也是高兴地发愁啊。”岑宁晃着脚道。
他活得简单,从小到大去过最大的地方就是镇子上,一个镇子??他来说就已经很大很大了。
他也曾经听阿爹说起过,说镇子外头还有府城,府城外头还有京城。
京城才是最大的,里头住着皇上,住着达官贵人,他们的一件衣裳能顶普通人家一年的吃穿用度,整日操心的也都是关乎天下百姓的大事。
可我只是个庄稼人,岑宁在心里想,他出生在山里,也在山里长大。
每日只想着今日阿娘会做什么吃食,阿爹能不能打到卖钱的猎物,兄长要是再扯他头发要不要去和阿娘告状。
成了亲,做了陆云川的夫郎,他从一个村子搬到另一个村子,依旧是在山上,每日喂鸡绣花洗衣裳,变着法的给自己和陆云川做一日三餐。
睡前同陆云川躺在一起说说话,聊聊家里的活。闲时和竹哥儿背着筐子去后山摘野果,去河里摸鱼。见到村口大树下有婶子们凑在一处嗑瓜子闲聊的第一反应永远是赶紧躲。
他日日见到的都是远处连绵起伏的青山和山间缭绕缥缈的云雾,没见过阿爹说的京城里高大宏伟的城墙,也没想着去见,他觉得像现在这样待在山里就很好。
有几亩田地能种粮食吃饱肚子,有间睡觉的干净屋子,还有陆云川这样体贴可靠的相公。
所以他为着腊肉香肠发愁也是高兴地发愁,这是他和陆云川过年乃至明年的吃食,是他每日最操心的事。
除了这些,他还有什么事可愁的呢?
“躺下来睡吧,有些困了。”岑宁拿温热的脚掌点了点陆云川紧实的小腹。
陆云川依言躺下来,吹灭了油灯。
屋里陷入昏暗,岑宁埋进陆云川怀里,伸手抱住陆云川的肩背。
闭上眼睛躺了一会后突然想起什么,指尖渐渐收紧,攥皱了陆云川后背的衣裳。
“怎么了?脚还是冷?”
陆云川说着要去握岑宁的脚,岑宁弯腿躲过,摇了摇头。
“那是怎么了?”
岑宁没吭声,嘴巴被他咬得通红。
陆云川觉得奇怪,一手去点油灯,一手把岑宁从自己怀里捞出来,低头去看他的脸。
巴掌大的脸染上红晕,岑宁垂着眼,烛火下眼睫颤动,声音和哼哼没什么区别:“你今晚……要不要?”
自从卖完柴火,陆云川一年到头好容易能歇息一段时间,大小伙子浑身的力气没处使,就只能留到夜里使在夫郎身上。这段时间格外凶,岑宁好几次都受不住,难堪地哭出声才得以叫停,蜷在被窝里好一会儿腿还在发抖。
可这几日他想着过节的事,每每陆云川伸手碰到他里衣衣带,岑宁总转过身子躲:“不行,明早……明早还得早起呢,要不今晚别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