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倚与星坠相接,发出刺耳的巨响。
闪过的刀光里,红妆撩着头发,眼皮都不抬:“我说了,我真是你侄媳妇,你还不信。”
季靖晟错愕地看着挡在小道矮墙前的季寒初,难以置信:“你……”
季寒初打断他:“二叔,别杀她。”
季靖晟反应过来,摇摇头:“季二求我,我答应了。”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红妆是季寒初喜欢的人怎么了,他答应了别人,就得做到,这是第一门的规矩。
季寒初咬紧了牙:“不行。”
他红着眼拒绝,没去看坐在墙头上的女人有多没心没肺,他想护着她,至少护她平安离开。
季靖晟冲他挥手:“你让开。”
季寒初握紧了星坠:“二叔,求你。”
季靖晟不答应,他懒得和季寒初再讲,什么侄媳妇不侄媳妇的,闹得他头疼,他只想赶紧杀了这女人,回去继续做他的木雕。
他的刀很快,可红妆的反应更快,早在他斩钉截铁地说“不行”时,她就已经做好了准备。
眼见这一刀风卷残云般砍过来,真让他劈了,估计能劈个对穿。她刀法不好,但逃命的本事是一等一的,于是她脚下用力,旋身便要躲开。
红妆把刀势看得很准,只是季靖晟的刀太惊骇,这一刀她原以为有七分把握可以避开,哪承想叫他看破了去势,当下改了刀向,七分顿时化得只剩下两分。
红妆心头一颤季靖晟果真厉害。
她的动作已经很快,没想到有人比她还快。
红妆都没注意到季寒初是怎么扑过来的,只感到自己眼前一个影子掠过,紧接着她就被拥进了一个温暖的胸膛,然后重重一声闷哼响在耳边,重物撞击在骨头上的声音是那么明显。
力道好大,哪怕季寒初替红妆挡了这一下,隔着一个人她还是被震得发麻。
红妆吓到了,她手忙脚乱地把季寒初扒拉开,手伸到他背后一阵乱摸,没摸到血,再扯开衣服一看,肩背上大片紫红发黑,在一身细皮嫩肉上显得十分骇人。
季靖晟眼尖,在最后时刻改了走势,但已来不及收刀,所有力量蕴在刀背,狠狠地拍到了季寒初身上。
红妆松开季寒初,看他脸上淡淡的,忍不住怒道:“你是不是有病,谁让你帮我挡的!”
季寒初轻咳了两声,踉跄站起来,摇摇头:“我没事。”
红妆心疼,疼得不行,她又摸着他的背问:“疼吗?”
季寒初还是摇头,他攥着她的手不放,把她揽到自己身后,对季靖晟说:“二叔,放了她。”
季靖晟不看他,别过头去。
季寒初:“你要杀她,就先杀我。只要我在,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她一分。”
这一句话分量可太重了,季靖晟是看着季寒初长大的,他笨手笨脚地给季寒初喂过饭,帮季寒初做过木马,教季寒初学习刀法,这份感情不是季之远一句拜托比得上的。
规矩不能坏,但如果守规矩的前提变成季寒初的命,那季靖晟宁可破坏规矩。
他把危倚挂到腰间,对红妆说:“我不杀你了。”
红妆理直气壮地说:“早就该这样。”
季靖晟不杀人,就没了事情做。他拎刀准备走了,走到半路,他又停下来,转身走回红妆身边。
红妆被他打量着,警惕地去摸骑马钉。
毕竟这是个疯子,谁都猜不到疯子的真实想法。
季靖晟有些茫然地看了她一会儿,不知怎么突然就变得低沉了。
他低下头,看着脚尖,像个老小孩,说话时声音里有消散不掉的悲伤。
“你好像我认识的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