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最好,真是此时最好。

季承暄行到桃花树下,红袖果然还待在那里,她看起来有些困了,半眯着眼睛打盹,听到声音睁开眼,见是他,一下笑起来。

“你来了,我等了你好久。”

季承暄自以为已做好了心理准备,可真对上红袖的眼,却发现要将心里话说出口居然是天下第一难事。

他深吸几口气,平复了自己有些乱的心情。

“喂,我要去退婚。”他别别扭扭地说,“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

红袖拖长音调,不无遗憾地道:“我是女的,没办法替你接盘,要不你还是考虑换个人吧。”

“……”

季承暄一手拉过她的手臂,另一只手将他之前惯用的长刀举起来。

刀锋闪过一抹雪白的光,红袖被晃得眨了眨眼,不明觉厉。

季承暄攥着她的手腕,直截了当地问:“你觉得这刀怎么样?”

红袖说实话:“还成……也、也不是很成。”

他把刀放下:“那你觉得我怎么样?”

红袖蒙了。

“你知道我是什么意思。”他凝眉道,“回答我,不要装作不知道。”

红袖瞧了眼他的手,把手往后缩了缩,可被他用了力气拉着,不许她躲。

她无奈道:“你剑谱不要了?”

季承暄咬着牙:“不要了。”

“殷姑娘也不要了?”

“不要了。”

“那……”

“红袖,你别去塞北了。”他打断她,艰难地说道,“塞北不好玩,你留在这里吧,留在江南吧。”

留在我身边吧。

红袖想了想,偏过头去:“你这是在威胁我?”

季承暄无奈,把她的手放开,竟难得委屈:“你分明清楚的。”

红袖旋了个身,衣裙在树下划出漂亮的一道。桃花树光秃秃的只剩树干,鼻息间是熟悉的青草芬芳,她在这里待了很久,其实本该早就离开,但她一直没走,她知道自己为何一直没走,她只怕季承暄不知道。

还好,总算还好。

“季承暄,你也没有很笨。”

红袖挽了一枝树枝在手上,大剌剌地在掌心敲了敲,树枝没有花瓣,连隐约的香气都没有。她轻轻摸了摸枝丫,对季承暄说:“你去摘一枝花给我,我就答应你。”

季承暄:“什么花都可以?”

红袖点了点头。

季承暄收刀转身,几步往外跑去,身影很快,像是怕她后悔似的。

红袖眼里漏出星星点点的笑意,她把树枝随手丢到一旁,从腰间摸出传信的锦囊,口中发出一声长长的哨音,没一会儿,一只肥美的小白鸽就停在了她的手臂上。

她取出字条,折了折,塞进信鸽脚上的小袋里。鸽子睁着一双眼睛看着她,写满疑惑不解。

红袖抬手摸了摸它圆滚滚的脑袋,笑眯眯地对它说:“你帮我告诉师父,我不回去啦,我要留在江南。”

鸽子扇了扇翅膀,脑袋缩了缩。

红袖咯咯笑起来,心想,不知道师父会不会怪她。

应该不会吧,她可是师父最喜欢的徒儿。就算怪,大不了她带季承暄一起回去,师父见了他,总会明白的。

“鸽子啊鸽子,你快点飞,别让师父等久了。”红袖冲鸽子眨眨眼,一抬手,将它放飞长空。

她长长舒了口气,仿若了却了一桩心事,怅然有之,歉疚有之,只是目光触及远远而来的那抹身影,便全数化作了喜悦。

“季承暄!”

番外五 一生情

我将这一生交到姑娘手里,麻烦看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