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寒舟说:“立于义父坟前,燃香三日,刀祭亡魂。”

季清兮脸上现出为难的神色:“刀在我哥那里,我做不了我哥的主。”

很多人都说她哥哥的性子和父亲一样温润,其实不然,季清让的个性更加强势,只是他藏得很好,不叫人发觉而已。

这么一想,季清兮很沮丧,垂下头去,讷讷道:“对不起,我帮不了你。”

季清兮花骨朵一样的年纪,垂头丧气的模样也很鲜活,霍寒舟不知怎么就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她头顶的头发,动作很克制也很迅速,碰了一下便收回手。

她自顾自丧气着,没有发现他的动作。

霍寒舟悄悄松了口气,他清了清嗓子,说:“没关系。”

季清兮鼓着脸抬头:“那你拿不到刀怎么办?”

“无妨,我还有别的事要做。”

“什么事?”

“找个人。”霍寒舟说,“带他去我义父坟前拜上三拜,送他一程。”

季清兮问:“你要找谁?”

霍寒舟:“我的义兄,季之远。”

季清兮似乎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却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她问:“他在哪里?”

霍寒舟看着季清兮:“不知下落,不明生死。”

季清兮站起来,她的个头才到他肩膀,仰头看着他时眼神很真挚也很期待:“你要去多久?”

年轻女孩的眼在灯影里显得分外亮,似有夏夜流萤,有种吸引人陷进去的光华在里面。

霍寒舟被她看得心跳如雷,他笑了一声,说:“不知下落、不明生死,自然也不问归期。”

季清兮的笑容隐去,没有说话。

霍寒舟看了窗外一眼,夜色转淡,天光即将大亮。

他旋身,拾起自己的两把剑背到背上,再一回头,望见季清兮一双清澈湿漉的眼睛,朦朦胧胧地看着自己,当下有点手足无措,不知说什么才好。

“你,你……”他声音软下去,巴巴求道,“别这样看我。”

季清兮侧了侧头,瘪着嘴:“我能不能跟你一起去?我也想游历江湖,我娘说中原很好玩的,可我哥和哑巴叔从不带我玩。”

霍寒舟不知该气还是该笑,他背着手走过去,身影将她完全笼罩着。

“为什么要跟着我?”

季清兮默然片刻,像被问住了。霍寒舟等了会儿,见她一直不说话,无奈地摇摇头,转身欲走。

末了,还是不忍心,他转头叮嘱她:“中原没你想的那么好玩,江湖也很危险,你听你哥哥和叔叔的话,快些回家去。”

说完,霍寒舟抬脚要走,却不料季清兮忽然伸手,手指扣着他腰带,将他拉停下来。

霍寒舟回头,见她满眼璀璨如星,眼中星河一望到底,期盼地问他:“霍寒舟,要不然,你跟我回南疆吧?”

霍寒舟一愣,季清兮紧接着说:“南疆也很好玩的,等冬天到了,我带你去看雪,那是和江南不一样的雪,能到人膝盖那么厚。对了,还有冰河,我们可以一起在冰上行走,然后去树上挂灯笼。”

霍寒舟敛袖,天已亮了一半,灯火熄了,光从窗棂钻进来,她的脸干净得如碧水洗涤过一般。

他沉默几许:“为什么要跟我一起?”

季清兮笑意吟吟:“你说呢?”

她定定地看着他,眼中有盛大的光彩。泠泠的月色里,霍寒舟像被什么戳着了,仓皇地将手别在身后。

他穿一身青衣,是很简单粗糙的料子,跟着季承暄的这些年除了练武之外他没吃过苦,却也算不上锦衣玉食,性子更不是个会低头的,可面对季清兮近乎赤诚的真心,他这一生大约是第一次示弱了。

他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