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为什么,看他这副样子,我心里有些酸。

一沓纸钱丢进火里,火光晃了晃,变成了火苗。

我大惊,连忙蹲下,直接用手去挑开那些纸:“不能丢这么多,会把火熄灭掉的。”

火苗在我指尖跳着,我把纸钱捡出来,捂着耳朵倒吸冷气。

一转头,对上小变态沉沉的目光,他的神情有点迷茫,半晌,突然低低缓缓地笑了。

他问:“孟里,如果有天我死了,你也会这么来祭拜我吗?”

我一愣,一时分不清是否有诈,不敢答话。

不过小变态讲话向来都不太需要我答话,他自顾自地转过了身,望着半明半暗里大公子的墓碑,整个人变得有点恍惚。

说起来小变态今年二十岁,可他周身时常暮气环绕,总给我一种他已垂垂老矣的感觉。

他摸着墓碑,摸着那上头刻着的三个字,有意无意的,在最后一个字上停留了好一会儿。

他把纸钱丢给我,轻声说:“这是我第一次自己来看他。”

我知道这个“他”指的肯定是墓碑的主人,我们的大公子。

小变态说:“往年我娘让我爹一起来,他总不愿意,其实他们说的都没错,我爹不喜欢我娘,连带着也不喜欢我。可我娘爱极了我爹,所以她也连带着不太喜欢我,小的时候她还会抱我,给我哼曲儿,现在几乎全心都放在我爹身上,也不怎么乐意见我。”

这些话他说来不痛不痒,但不知怎么,他的难过几乎是扑到了我的脸上。

他无所谓地笑,边笑边问我:“孟里,你说我活在这世上到底是为了什么呢?好像这天下间没有一个人乐意我活着的,我是彻头彻尾最多余的那一个。我要是死了,指不定连为我哭的人都没有。”

我看了他一眼,只这一眼,就被苦到了。

我疼到了心底,因为我知道他讲的是实话,他以前时常会枯坐在院门口,一坐就是一整天,表面上说是喜爱看院里的石榴花,事实上他每天都等着人来看他。

如若是夫人来了,他会很高兴。

更进一步,换作宗主,他能乐上一整天。

小变态说:“你说过只要我活着,你就会对我忠诚。”

我点点头。

他又说:“如果我死了,你也要这样来祭拜我。”

我有点无措,不敢轻易说话,大气都不敢出。

他抬起手,轻轻按在自己的断腿上,低声说:“没有人会为我哭……”

我讷讷地接口:“二公子,你……”

他突然抬头,眼里有野兽一样的凶意。

“我死了,你也必须为我哭。知道吗?”他指着墓碑,一双眼死死盯着我,“要哭得比今天还大声,懂了没?”

我答应了吗?

我不敢答应。

这算什么承诺啊,张口闭口的都是死,听着贼不吉利的。

小变态的脾气我摸了不说十成,八成还是有的,这种时候他基本都是在发泄,我只需要静静地听着就好。

果然,他说完,恍惚了好一会儿,才泄了气一样疲惫地往后一靠,对我说:“回去吧。”

我又麻溜儿地推着轮椅,提着香火料回了。

为什么推轮椅的不是松柏大哥?

不知道,好久没见到他了。

听说他的手臂受伤了,正在将养着,毕竟是个打手,靠手吃饭的,我表示十分理解。

就是苦了我,小变态的轮椅真难推。

那天回去以后,小变态没有找我碴儿,像是把我偷偷去祭拜的事情给忘记了。

我把剩余的纸钱全都收了起来,这些是不用还给掌银财的第五门的,所以我把它们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