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这样天真无邪、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温楚不由想起半年多前的自己。
教堂好像一座伊甸园,应有尽有,保护着他们,却又好像一座天真的囚笼。
“后来呢?”温楚放下毛巾,摸了摸蓝识恩柔软微棕的头发。
“他打你吗?”
蓝识恩摇头:“他总骂我。”
温楚皱眉:“骂你什么?”
蓝识恩:“骂我叛徒。”
“骂我给我取名字的人,说识的谁的恩。说联邦把我们养废了。脑子没核桃大。说他没有这么蠢的同胞。”
“天天骂我笨蛋。”
温楚气到扭头瞪着门外。
想起什么,蓝识恩又哭:“他真的很恐怖!有一阵,他天天半夜开风隼带我去海布拉鲁的墓地!半夜!我怎么哭都不管用。他一直拖着我、扛着我,让我挨个去找我自己的家人……呜呜……我吓死了。温楚,我吓晕了。”
现在想想还是很恐怖。
独眼的恶魔,守在好像没有边际的墓地入口,瞪着刚刚成年的Omega,吓唬他不找到自己的家人就不允许出来。蓝识恩都傻了,恨不得咬死他。但是他太弱小了,只能一边哭一边进去挨个扒拉墓碑上的名字然后挨个鞠躬道歉。道歉自己哭得太大声,是不是吵到了……道歉自己来的不是时候,但自己真的不是故意的,晚上千万别找他,要找就去找门口那位,就是他带自己来的……他这样惊天动地又颇为礼貌的哭诉,倒是让守着入口的恶魔笑了好一会。
天知道,蓝识恩出生那会,海布拉鲁的自治权争议就已经存在了。
而那场骇人听闻的原住民屠杀,蓝识恩后来也只在书本上知道过。
“他还让我背遇难者名单。”
蓝识恩抽噎:“好多人名……温楚,海布拉鲁真的死了很多人吗?”
温楚沉默。
“我背不出来,他就饿我一顿。要是背错了你知道他有多神经病吗?发音都要纠正我!背错了,不仅吃不上饭,还要多背好几页。”
“我饿得发晕都还在背……”
温楚气得浑身发抖:“他神经病!”
蓝识恩埋他怀里,点点头:“嗯嗯。”
“孩子呢?孩子怎么来的?”
温楚实在难以置信,贺凛这样疯,脑回路异于常人,会跟蓝识恩做那档子事。
蓝识恩指了指自己右肩:“这里伤口一直没好,后来换了药,不知道怎么,我就进入潮热期了。”
温楚赶紧去扒蓝识恩肩膀。
他知道这里的伤口是怎么来的。当初在南特的教堂里,贺凛为了逼蓝识恩说出他和傅宗延的下落,亲手用匕首狠狠扎下的。
伤口已经愈合,但留下了疤。像一条浅色的蛇,蜿蜒在Omega雪白瘦弱的肩膀。
温楚算了算时间,蓝识恩的初次潮热期确实来得太早。他自己的第一次真正的潮热期也才在半年多前。
Omega第一次的潮热有多关键,温楚是清楚的。傅宗延不惜徒步跋涉半个国家公园带他去适宜的地方度过潮热期。
但贺凛是趁人之危!温楚咬牙切齿。
“他标记你了,为什么不告诉你?”温楚恨声。
蓝识恩从他怀里抬头:“我肚子里有孩子也是他和我说的。”
这会仔细想想,蓝识恩觉得事情其实一早就有端倪了。只是他总是很害怕,战战兢兢的。他在贺凛身边的每一天都是害怕的。害怕他突然发疯,害怕他伤害温楚,更害怕他让自己永远回不了家。
“后来他又把我关到别的地方。我偷偷找人拿了堕胎的药”
温楚睁大眼。
“但是他和我说那是给小猫绝育的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