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1 / 3)

明月的逻辑是李万年传授的,谁对自个儿好,便也要对人家好。乔老师是为她好的,会不会有这样的情况呢?一个人,待你又好又坏,这个人,又黑又白?那该怎么办呢?她没法问李万年了。

她一见着李秋屿,便总忍不住用一种审慎的目光看他,他穿着大衣,从来不冷,脸非常白,在冬天的阳光里刺眼。他常年一个表情,来看她,还提一袋吃的,要她分给同学们。

明月说:“我学习太紧了,周末只想待寝室干点自己的事,不想去你那里了。”

李秋屿不强求,他看出她的闪躲,他跟她随便交谈几句,无外乎学习,她小心机敏地盯着他,等真正对视上,她又慌里慌张调成一种看起来很正常的模式。她像在考察他什么,打算要写调查报告似的,他看着她,很自然地想起两人第一次的碰面,第二次……都是春天的事,他对四季一点不敏感,但记得春天的事。

“你八斗叔跟我打电话说,他至今没能劝动你奶奶,钱在他那,希望下次见到我时归还,等你开学,带给我吧。”

两人仿佛有一种惊人的默契,李秋屿知道她要一个人坐车回去,她能做到了。明月看着他大衣出神,问道:“你衣裳暖和吗?”

李秋屿说:“想问价格?”

明月猛然受震动,李秋屿真聪明,她便直说了:“很贵吧,我听同学说,羊绒衫薄但暖和,大衣也是,一件要上万块钱,你过日子需要挺多钱吧?”

李秋屿不否认:“是需要,你很久没问过我什么了,咱们这段时间有点疏远,我也一直没问你原因,如果你暂时不想说,没关系,等你想说的时候,我一定认真听。”

明月替他羞耻的心又起来了,她不能接受一个人谄媚他人,尤其李秋屿。她一见他,还会想起斯塔夫罗金,这让她更无所适从,她不会问他,他有高超的说话技能,她那时还小,就深刻感受到了。她怕一问,李秋屿三言两语圆了过去,立马叫她羞愧,为怀疑他羞愧,明月不想这样,只能让嘴休眠。

她扬起目光,像清水洗过的刀,又明净,又锋锐,和前几次的茫茫然不一样了。李秋屿心想,她不用长太大……他心里反复着这个想法,一点没怪她的意思,相反,为她高兴,谁也别想欺骗她,他也不例外。她一定想到了什么,感知到了什么,这次很谨慎,用一种若即若离的态度旁观着他,李秋屿从不轻视一个半大孩子,她可能推开了门缝,窥到一隅什么,但还没力气完全推开。

李秋屿走在回去的路上,风很大,日光都是冷的,他什么都感觉不到,大约是太阳那么一闪,他想起很多年前,夏天的一个太阳,非常毒辣,老保姆领他去邮局,那时他们缺钱缺票很久了。老保姆特别高兴,牵着他的手,事情怎么发生的,至今不清楚。他们排很久的队,老保姆慷慨地要带他吃一碗鸡粥,鸡粥里一块鸡肉也没有,但它是鸡粥,叫这个名字,就很诱人。

钱跟票丢了,都跟人老板说了要一碗鸡粥,他们才发现这个事情。也许是丢了,也许是被偷,总之是没了,老保姆一下跌坐到地上,她支开双脚,只是干嚎,非常凄厉,一滴眼泪没有。他被骇住,只能蹲在她身边,头顶上全是声音,看热闹的,惋惜的,出主意的,乱极了。

他们期盼那么久的一个东西,忽然破灭,完完全全地消失,连之前到底有没有拿到手,都叫人存疑。也许压根没到手过,后面是他们的错觉,能去买一碗鸡粥。老保姆不知道干嚎多久,忽然爬起来,拽着他的手一路重新走回去,空空如也,路边空空如也,以至于他把任何一样东西都能认成钱,认成票,再定一定眼,一切又都不复存在。

太阳把人要晒化了,他们筋疲力尽,虚弱不堪,失魂落魄回到家里,老保姆这才放声大哭,眼泪止不住,她一连哭了好几天,最后又变成时不时的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