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嘴里说着话,身子却动也不动,好像还想醉醉桂花香。
李秋屿说:“少废话,上不上车?”
赵斯同道:“你这可不是对客人该有的态度。”
他一边说,一边跟着李秋屿,坐上那辆破桑塔纳,赵斯同一眼瞧见样东西,往前倾着看,是一只青色大蝴蝶,触须又细又长,轻盈的像下一秒要飞跑似的。他想摸一摸材质,李秋屿打断他:
“草编的,不用看了。”
赵斯同哼哼笑着靠回去:“哦,劳动人民的智慧,你现在跟劳动人民走得真近。”
李秋屿岔开话:“谈的怎么样?那块地拿下了吗?”
赵斯同说:“看不出你还关心这事,大概率是成了,你不在太可惜,我就说么,跟我合伙干,这样的场合你来看看就知道有多好看了。”
李秋屿微笑:“我当我的平头百姓,不敢高攀。”
赵斯同道:“有什么高攀的,他们的核心任务就是得完成上头的GDP要求,一层层压下来,我算是看清了,上头要求百分之十,下面就能干到十五,二十,你等着看吧师哥,国家形势一片大好,虽然美国在闹经济危机,可咱们一定会起飞的。”
李秋屿漫不经心握着方向盘:“这么乐观?”
“对,”赵斯同颇为得意,“我就是这么乐观,所以谁把握机会,谁就能扶摇直上九万里。”
“你怎么说动他们的?”
“很简单,如果你是书记,你会怎么规划本地经济建设?”
“我不是书记。”
赵斯同哈哈大笑:“我跟他们聊,现在不卖,后来人也会卖,今天还有地可卖,等地卖光了,就要卖天了。当然,他们对卖天这样事,觉得很荒唐,我说,这地总有没得卖的那天,怎么刺激经济呢?这扯得有点远了,也许是二十年后的事。现在的情况是,哪个地方的官员不想法设法提升GDP?GDP就是古代的考课法,考量官员的金标准。政府应该做的,是全方位配合企业,这里门道多了,有些事该睁只眼闭只眼,就要装聋作哑。比如,消防?工人的权益?出了纠纷,要站哪一边?你不能太较真,较真的话,企业家跑了怎么办。当然,我还要恭维他们,说现在是市场经济,无论怎么样,他们才是经济的掌舵手,不能叫他们觉得,企业家跑到父母官头上去了,这不符合我们传统国情。嘴上的恭维,是开胃菜,他们一个个胃口大得要命,简直欲壑难填,每个人嗜好还不一样。”
李秋屿说:“这难不倒你,你不就爱琢磨这事吗?”
赵斯同说:“他们某一位的夫人,喜欢玉镯子,这人倒没什么野心,但怕老婆,又爱老婆,一个镯子上百万,女人就是这样,容易被这些没什么价值的玩意儿冲昏头脑。你送她一个鸽子蛋,她可能要高兴地晕过去。”
他一点没醉,脑子清醒无比,很是得意的样子,了解各路人马秘闻,在李秋屿面前毫无掩饰。李秋屿想起之前的案子,有人空手套白狼,把当地政府骗得团团转,到手的巨额资金,最终经由香港,转移到了国外。这种人,看准了政府迫切想要发展经济的心理,并不高明的骗术,骗住了所有人。也许有人看出什么,但没法说,又或者甚至获得了好处,损失的不是个人,是政府,是财政。这样的事,在这片土地上不是个例,赵斯同的第一桶金怎么来的,李秋屿没有问过,他瞥了他一眼,包含审视。
“男人跟女人没区别,她喜欢玉镯子,跟他喜欢名人字画,都是一样的,都是要自己想要的,你跟他们有区别吗?好像也没有。”
赵斯同笑道:“这话说得可不好听,师哥,我不正是在践行你教我的理论吗?这世上的规则,是少部分聪明人制定的,其他人要做的,只是听从,他们自以为有思想,支持这个支持那个,也是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