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亲生母亲要这么对她?
压抑的情绪在放学以后如何也止不住,痛苦的时候,眼泪是无声的。她低头看着掉在白色裙摆上的眼泪,白色濡湿的痕迹越晕越大,她狼狈地趴在桌子上掩饰这一切。
尽力地压住悲伤时的抽噎,这是她出门在外能够给自己的最大体面。耳边是同学放学结伴而行的欢声笑语,她从前也是欢声笑语中的一员,尽管那也是装的。
可是,装着笑总比哭着更体面。
她不愿意有人发现她的不体面。
林妘哭着想,也许她也烂掉了,不然为何她也像她的母亲和父亲一样那么执着于表面的得体。她的生命开始于“模范夫妻”、家和万事兴的体面。也许也应该在体面中腐朽吧……?
“你还好吗?”温柔的女声打断了她的思绪。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周围喧闹的人声鼎沸已经如退潮般远去。她抬眼看去,只剩一个在逆光中看不清楚脸庞的身影站在她的桌子前。
林妘有点无措,她该怎么回,用哭肿的双眼回她没事吗?怎么体面也那么难……?红肿的双眼说任何故作坚强的话都毫无说服力。
第一次,从她有意识以来,第一次拿掉伪装的面具。
她哭着说:“我不好。”
林妘摸不清自己的身体,为什么反而哭得比先前还要大声了?这是为什么?
夏柏姮看着哭出声的女孩,手足无措的从衣兜里拿出纸巾递过去,斟酌着说辞:“是发生了什么吗?”怎么哭得这么厉害,她本来只是觉得这个女同学一直趴在桌子上,或许有可能是身体不舒服。
如果是生理期,她包里有卫生巾。
林妘不知道如何把自己糟糕的家庭和糟糕的情绪说出去,只是哭,眼泪流出来的感觉好了很多。她接过眼前女孩递过的纸巾,断断续续地回:“没事……我就是……心情不是很好……”
眼底蓄满的眼泪其实让林妘并不能十分清晰地看清眼前的女孩。只是隐约从光怪陆离的水滴中和声音中判断女孩的大致位置。
那个女孩就这么陪她哭到了黄昏后。她们相遇在盛夏,蝉鸣声不止,昼长夜短。
后来林妘窝在夏柏姮怀里问她,是什么时候爱上她的?夏柏姮说,是她终于止住眼泪,抬头慌乱对视的那一刻。水汪汪的眼睛里若有似无的悲伤让夏柏姮生出了莫名其妙的保护欲,想要了解更多的她。
仿佛上天都在帮助她们相爱,班主任宣布要换八百年不换的教室座位,而夏柏姮成了她的后桌。
她们是有缘的吧,林妘终于记起来她和这个女孩见过面。原来她们是同一个初中升学到了同一个高中。尽管初中的她们并不在同一个班上。但也在抬头不见低头见的隔壁班。
林妘对这张脸有印象。或许应该换句话说,见过夏柏姮的人都会对她留下印象。在十几岁的同龄人里,清冷凛冽的夏柏姮是特别的。她也正如她的名字一般,身姿挺拔如柏树,少年感让许多女孩脸红心跳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