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火的光晕有些晃眼。
江雪深盯着看了许久,眼睛有些发酸,才终于轻轻憋出一声:“嗯。”
“疼的。”她轻轻道,似乎不知道怎么描述,又补充道,“很疼。”
慕朝蹲下身,与她齐平:“哪里疼?”
江雪深说不出话了。
肩膀疼,背上疼,手臂疼,哪里都疼,她想,可是心里更疼。
还未回江家时,她曾被和孝村的皮孩子们骂作“没有爹娘的野孩子”。
她哭着扑到阿婆怀里问:“阿婆阿婆,小雪是不是野孩子?”
阿婆往往会抚着她的头,告诉她:“我们小雪的爹爹啊,是天下最厉害的大英雄,现在可在忙着拯救世界呢。”
“那他什么时候来接我呢?”
阿婆亲亲地点了点她的鼻尖:“等山上的拂桑花开了,小雪的爹爹就会来了。”
她等啊等,等到父亲真的踩着初春的末尾,像从光晕中走出来似的,来到她面前,接她回家。
一切却与想象中完全不同。
初初回去时,父亲待她虽然生疏,却也是极好的。
但自从她不小心伤了江文薏后,一切都变了。
她的努力她的天赋,在父亲看来,都是把会刺向家人的利刃,他甚至从不愿意听她解释。
他不敢看她的眉眼,因为那会让他想起荒唐的过去,荒唐的春宵,荒唐的自己。
他不是她的大英雄。
阿婆是骗她的。
山上只有佛桑花,没有拂桑花,世间从来都没有拂桑花。
江雪深捂住眼睛微微抬头,想将眼底的酸涩逼回去。
屋里一时只有此起彼伏的呼吸声。
许久,慕朝将她的手拿下,看着她眼尾的嫣红,叹了一口气:“笨死了。”
“居然会挨打。”他道,“你知不知道慕朝是谁?天上地下,只有他欺辱别人的份,你好歹也做过一阵子他,怎么会这么笨?”
我这么笨真是不好意思啊。
江雪深扁了扁嘴,却到底笑了一下。
“魔尊大人,你真是一个人好人。”她不知道第多少次这般道。
他也不知道第多少次黑了脸:“再说我是好人,杀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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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轮的试炼再有十来天就要开始。
江雪深肩背上的伤口终于结了痂,从背上一直到手臂,细细密密好多条。
女儿家的身子总是洁白如玉,她却反反复复的都是伤。
伤处在身上就不大方便让大护法和王顺来,反正慕朝穿过这么多天,也没少看过身体。
江雪深就在心里默念自己只是一滩肉,而慕朝就是屠夫,想着想着就只觉得害怕,倒没有多害羞了。
换好纱布,慕朝勾了勾手指。
江雪深凑过去:“怎么了?”
然后看到桌上摆着一碗血。
“别误会。”慕朝想起这个人床底下那一箱奇怪的话本子,特地解释道,“这是解水毒的,为了以防下次又换回去了,所以这碗血是为了我自己。”
“哦。”江雪深也没懂他解释这些做什么,端起碗便一饮而尽,血腥味呛得她有些反胃。
慌忙从桌上拿了一块桂花糖含进了嘴里。
桂花的香味瞬间在舌尖绽开。
摇椅晃了晃,慕朝抱着手,靠在椅背上,眼尾的余光扫了她一眼,低哼道:“江雪深。”
他喊她名字时的尾音又是微微上扬,很是好听。
“我与你不同,我做事情比较周到。”
“啊?”江雪深愣了愣,没懂他突然说这个有什么深意。
见她如此反应,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