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雪深愣了愣,这才从他不自在的表情中了解了他指的是哪些话。

“你以为现在很了解我?”是这句吗?

她摆了摆手:“没事的。”

况且,说出的话还能撤回不成。江雪深忍不住抽了抽唇角。

慕朝的声音明明就是她自己的声音,却又似乎没有那般江南独有的吴侬软语,反而低低冷冷的,甚至透出了那么点庄肃。

他说:“人类的感情太过复杂,我时常不是很了解。”

“但是,如果你想了解我的话,可以继续了解。”

想了解他的话可以继续了解?这叫什么话?还是恩赐不成?

江雪深难得地有些生气,抿着唇,冷冷道:“我不想。”

本以为慕朝也会恼羞成怒,或者干脆衣袖一拂转身离去,却没想到他仍是保持着刚刚的动作,微微仰头:

“我挺想的。”

江雪深愣了一下:“想什么?”

慕朝道:“想被你了解,也想了解你。”

如果说,扶桑花要六七月盛放,那今日不过三月廿四,江雪深想,她已经看到了花期。

慕朝留下的盆栽抽了新芽,似有花骨朵含苞待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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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朝回到江府时,天边最后一道晚霞也褪去了色彩,只能听到萧瑟的蛙虫互鸣,晚风如水,轻轻荡过院里院外。

他熟门熟路地绕过小道,却还是撞上了江尧。

这个人好像就一直坐在祠堂外,无处可去似的。

慕朝想当作没看到,负手踩过花圃便要离开,江尧抬眸看了他一眼,倒也难得地没有喊住他。

晚霞褪去后,天就黑得极快,不多时,整片花圃便暗得只能描绘出个大致的轮廓。

祠堂外的青墙上挂满了爬山虎,一路沿着墙缝攀附到灯笼上,将昏黄的光线遮得隐隐绰绰。

江尧就坐在那片微光之下,仔细擦拭着手中的剑。

离祠堂不远处便是习武场,偶尔能听到练剑声还有谈天声传来。

听起来应当是江岳那一家三口,大抵便是江岳在教江文薏什么招式。

慕朝听着那一招一式,脚步不停地往前走,出了苗圃后,却鬼使神差地往回看了一眼。

就是这么一眼,他渐渐停下了脚步。

晚风灯火之下,江尧缓缓抬起头,往习武场的方向望了短暂的一眼,又很快低下了头,只是擦拭着剑身的手微微发抖。

慕朝觉得,眼力太好也是一个严重的问题。

不然,他马上就可以回到房间,而不是像现在一样,莫名其妙就站定在江尧的面前。

他对正道从来就没有什么好话,何况江尧还是一个仙门大家的宗主。

所以他什么都没有讲,直到江尧擦完剑收回至剑鞘,又放在门边时,他才随意一踢,又踢回至江尧的手中。

手心里的剑还透着晚风的凉意,江尧愣了愣,抬起头看到一双熟悉的眉眼。

“小雪……”他喊了一声,又不知该说些什么。

自将女儿接回了江家,他们父女俩再也没有好好聊过。比起父女,更像仇人。

但这一切,也是他自己作出来的。

江尧张了张嘴,还想再说些什么,却听到一声冷淡的:“拔剑。”

他愣了愣,确定这句话出自“女儿”的口,握着剑鞘的指尖微颤了一下。

“起身,拔剑。”慕朝不耐烦地重复了一遍。

江尧这才扶着墙壁站了起来。

不知不觉,女儿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只到他腰间的小孩子了,她长大了。

江尧握紧了剑,尽量平稳着发声,不让父女俩难得的一次谈话又因为他谈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