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没反应过来,好半天眼前刺目的晕光才恢复成朦胧的夜晚,脖子一痒,抓着衣襟,剧烈地咳嗽起来。

男人僵硬地转过身,涣散的视线在虚无的夜色中扫了一圈,最后落定在几步远的人身上。

灌木丛外,有人居高临下地睥睨着他们。

那人一席玄衣,抱臂而立,他的眉眼是与男人挤成一团的狰狞面容全然不同的俊美。

像月下的佛桑花。

张扬,明媚,像团火焰,像一团被冻住的火焰,又刺骨,又灼热。

他淡淡看着男人的动作,没有喜怒。

没有喜怒,只有铺天盖地的杀气。

男人已经死了很久了,他不知白天黑夜,无感喜怒哀乐,只是这时,久违的恐惧就像这无处可避的月光席卷全身。

几乎是看到他的瞬间,男人便告知到,自己会死。

“杂碎。”他听到那人这么说。

下一秒,剑声“噌”地响起。

随后,剑起,剑落。

来不及半点反应。男人愣了愣低头看去,却见自己的身体已经被劈成了两半。他嗫喏着嘴唇,却吐不出一个音节。

不知多久,他才终于反应过来,尖利地叫出了声。

“是你……是你……你回来了……”

叫声戛然而止。

慕朝收剑入鞘,听着男人无声的嘶吼,微不可见地松了一口气,微微垂眸看向跪坐在地上的人。

江雪深抓着衣襟咳得心胆惧颤,好不容易缓和了一点,泛着生理泪花,泪眼婆娑地睁开了眼睛,正巧便看到了男人的身体在瞬间被碎成了齑粉,随风扬尽。

而他扭曲的五官则很快化为腐土,若不是空气中还弥漫着难闻的腥味,都无法证明他曾活过。

“还能站起来吗?”

耳边是熟悉的声音。

江雪深眨了眨眼,终于从氤氲的雾气中看到了他的脸:“魔尊大人?”

她不敢动。

脖子还在火辣辣的痛,她不能够确定面前这个慕朝是人是鬼。

直到那人等的有些不耐烦了,“啧”了一声,一把揪过她的衣襟提了起来。

阴冷的夜风灌入衣襟内,江雪深浑浑噩噩的脑子终于清醒了一点。

“清醒了?”他问。

江雪深点了点头,低眸却看到衣襟被抓得有些松松垮垮,显露一片风光。

江雪深脸一红,一把推开慕朝。

原本她只是想扯回衣襟,虽然用了点力,但觉得对慕朝肯定一点用都没有。

谁知道这么一推,衣襟扯回来了不说,慕朝踉跄了两步,居然重重抵在松树下坐了下来。

他坐得很顺势,只是鬓角的细汗昭示着他现在的身体状况。

江雪深吓了一跳:“你怎么了?”

月色冷冷清清,衬得他的脸愈发苍白。

“是不是头疾犯了?”江雪深小声问道。

但现在既不是初一更不是十五,没道理会这么疼啊。

见他点头,江雪深扯了扯裙摆,又说不出什么关心人的话。

这个地方充满诡异,她那点灵力连提供价值的机会都没有,这里又极有可能一个活人也没有,这种情况下慕朝再犯头疾,这不是成了两个入虎口的羊吗?

她只能坐到慕朝身边,看了看这阴森森的幻境,又挪了挪,离他更近些。

“我帮你按按?”许久,她终于轻轻开口。

慕朝没说话,但轻轻瞥了她一眼。

很好,他们已经有这种默契了,她只是随便说说,而慕朝一眼就看穿她只是随便说说。

毕竟她现在刚刚劫后余生,手脚都冰冷僵硬,连提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