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不少人这么说,我没信,直到我亲眼见到了邻居的那封要钱信。”
短暂的沉默之后,徐谨礼说:“现阶段加入共产党的人素质不一,有的甚至还是土匪改造后加入的队伍,在对待侨务工作上,不排除有这样一批人会为牟利做出这样让人寒心的事,人之劣根性无法杜绝,苍蝇蚊子都在暗处而已。等国内解放战争结束,我相信会有一个更好的局面诞生。”
“还有一件事,莱特的事暴露了。陈平他们知道他是越南人伪装成客家人的间谍,一路追到了他潜逃的泰国,联合泰国共产党,在泰国找到了正在逃命的莱特。据说泰共那边直接动手了,当时一个人压住了他的头,另一个人扼住了他的喉咙,莱特口吐白沫挣扎无效窒息而死,他们在晚上将这个大间谍装进麻袋扔到了曼谷的湄南河。”
徐谨礼在狱里听到了莱特暴露后被英国人抛弃罢黜的事,这一条狗没用后终于被他的老主子一脚踹开,得到了他该有的结局,他带着暗讽笑了笑:“还是便宜他了。”
1947年是个相当混乱的一年,这一年在新马两地爆发了三百多次罢工活动,马来亚经济秩序混乱,华人与英国殖民者关系日趋紧张,就像一根绳子,被不断绷紧。
1948年,大家所谓黎明前的黑暗终于来临,水苓躺在被子里,每天都在为未来而焦虑。
黎明,真的会有到来的那天吗?
第0088章 炼狱
工人活动的热潮反复掀起,马共和英殖的矛盾日益严重,英殖当局怒火中烧,3月初,臭名昭著的“紧急法令”颁布,从此一股白色恐怖笼罩在马来半岛,除了大资产阶级,其他人皆被英国人视为疑似马共分子。
英国政府在法令颁布前便展开对纸媒的控制,水苓所在的报社被勒停,相关制报人员被当场抓捕,她因白天在华中上课而躲过一劫。
在班级点名的时候,发现有个经常早到的孩子没来上课,水苓作为老师不免疑惑,问了一下和他关系好的一个男同学。
那个男同学课后在水苓的办公室里,刚开口就哭了出来,吸着鼻子抽噎说:“老师……尹建润他被花旗杀了,就在昨天……”
水苓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怎么回事?他一个才上初一的学生能犯什么事,怎么会……”
“我昨天和尹建润一起走,我去小卖部里买东西,尹建润在外面等我,路过两个花旗军,他们问尹建润哪里有姑娘,尹建润说不知道,然后他们就对尹建润开了枪……”男孩哭得肩膀耸动,抬不起头,不断抹泪,“我没敢出去……对不起……老师,我、我……”
水苓拿纸给男孩擦眼泪,哽咽道:“不是你的错…这不是你的错……”
正在谈着话,突然地面雷动,森严又陌生的脚步声走上了教学楼,水苓一出门就被英军拿枪指着脑袋,听见他用英文说跟我过来,在办公室里的那名男孩也被英军一起带去班级里。
水苓看着英军给每个学生发了一本日记本,上面列了几项内容,诸如“每天上学时走哪条路”“乘哪辆车”“与什么人同伴”之类,连晚上和谁吃饭,家里有几个人睡觉这种事都要写在本子上,每天被英军检查。
在英军出门之前,水苓看见其中一个曾出席徐谨礼庭审的英军朝她恶狠狠地瞪了一眼,眼含蔑视和示威,像是在说:你凭什么反抗我们,你给我等着……
次日,水苓所住的宅邸被强行充公,英军再次否决了她的探视权,她带着女佣住到乡下去,每天步行一个多小时来华中给孩子们上课。蒙受学校照顾,在教职工宿舍给她挪了一个床位,午休时可以在学校睡一会儿。
同寝的一个女教师姓钟,还怀着孕,同时有一个两岁的小孩。水苓听闻她也曾参与抗日捐款活动,丈夫是小学校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