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乎空旷的纯白世界里, 阿舍尔凝视着虚空??处抖动的数据。
那是模拟器的真身。
但是受规则限制, 在这条重建的道路里,我只能作为旁观者和引导者,我可以对宿主进行辅助,却无法直接干涉。
这是它和意识碎片都要遵守的规则和限制。
阿舍尔眼底闪过一抹微讽,“所以被你绑定以后,我能走的路其实只有一条。”
即成为可以被模拟器评定为“完美”的虫母。
不论过程好坏与艰难,在模拟器和意识碎片的共同“辅助”、“引导”之下,这条路上的任何岔路都会被修剪得干干净净,哪怕阿舍尔会在途中做出错误的选择,堪称逆天的回档读档都能再把他拉回到正确的路上让虫族重建。
对此,模拟器的回答是肯定。
阿舍尔不是模拟器和意识碎片的最优选择,但他却成了整个虫群的唯一选择。
这场名为“重建”的计划里,阿舍尔充其量只是被模拟器和意识碎片拿捏在手里的棋子,只是它们谁都没想到,弱小的棋子脱离了掌控
那强大的意志力令阿舍尔即使被同化为虫母,也依旧坚持着自己的选择;哪怕他曾选择抛下虫群自己逃离,但他依旧得到了整个虫群的爱护和痴缠。
每一不论是最初陪伴在阿舍尔身侧从低级到高级的虫族,还是后来伴随着芬得拉家族壮大,被吸纳为同伴的新成员,每一个雄性虫族都会在这逐渐壮大的族群中,听到一个裹满了旖旎色彩的传说:
数百年前漂亮的小虫母带领虫群摆脱了王虫的黑暗统治,他甜蜜又温柔,他会给自己认定的子嗣起名,他会笑着抚摸子嗣的脑袋,他会伸手接受子嗣的手背吻,他会坐在子嗣的怀里陪伴虫群们干活儿…
他像是一束光,让这群疯狂的野兽套上枷锁,变得成熟优雅,学会了自我约束与控制。
与虫母有关的点点滴滴,是芬得拉家族老成员们度日如年时的慰藉。
同时,也是芬得拉家族新成员们藏在心底的朦胧幻想他们期盼着找到虫母的那一天,当那一天到来,他们是否也能得名字,得到来自妈妈的抚摸和靠近。
但是,你很特别。
模拟器的机械声线里染上了一抹数据无法理解的疑惑。
这样的情绪对于模拟器来说少之又少,尤其这么多年的时间里,它所能感知到的疑惑则全部来自它的绑定对象。
一个人类。
阿舍尔冷笑一声。
模拟器所说的隐藏故事和他之前猜测的结果有相似,虽说这样的答案阿舍尔早有预料,但是当阴暗真正暴露在眼前时,阿舍尔还是控制不住地产生几分反感。
他是个理智又自私的俗人,纵使知道没有模拟器的存在,自己可能根本无法在那场谋杀中活下来,但阿舍尔依旧会觉得不爽,那种被控制住如傀儡一般走上模拟器和碎片意识既定的道路,让他每每想起来都有种膈应感。
阿舍尔讨厌被控制、被决定,他为什么离开始初之地?因为他不愿意改变自己的人生目标,也因为他窥见了被模拟器控制的可能。
…
坐在椅子上的青年晃了晃脚,纯白的地板上落下一双堪称漂亮的足踝,他冷声道:“怎么特别?被你们控制的特别?”
被虫族深爱的特别。
这话一出,阿舍尔微怔。
在反感模拟器和意识碎片的同时,想到那些在始初之地的回忆并非是全然的膈应,剔除来自高纬度造物的控制,阿舍尔不得不承认,他对虫群的感官很复杂。
一方面,他感受得到虫群们热烈又纯粹的爱意;另一方面,他也恐惧虫群的爱意。
太浓太烈,太难以承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