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强压着自己默念了数遍清心决,又过了半柱香,终是勉强平复胸口,慢慢掀开纱帘。
或是动静扰着了床上之人,她又抱着锦被蜷紧一些,几不可觉地抽噎两声。
低泣入耳,如冷水般兜头浇下。
耳尖滚烫依旧,可他目光却不再闪躲,只在那些痕迹间默默逡巡起来。
……
罗常命过了拐角便停住步子。
他竖着耳朵等了会儿,才听得那极轻的阖门声传来。
他也不急着去寻侯万金,而是从怀中重新摸出了玉简来,挑出其中一个,灌入神识:
(“见着了。”)他说。
(“好。”)对面回得极快。
罗常命捏了捏下巴,又发了几道过去,难得耐心地多用了几个字:
(“你还送了旁人过来?”)
(“新收的徒儿?怎不提前说一声?”)
这次等了半刻,对面也不回复。
这方面倒是同他师弟一个德性。
罗常命暗暗哂笑一声。
对方不答,他也无所谓。
毕竟不给答案也是种答案,不是么?
能从他手下逃脱的魂识术法不多,算得上是有数。
而这有数的可能中,有一种恰巧与闻朝的那位掌门师兄有关。这很难不让人联想到,待在闻朝房里的 忘 ? ?????? ? 愺 ? ィ寸 ? 費 ? 整 ? 理 ? 那位多半便是学了白微的术法,给他办事。
这其中能说道的可太多了:
譬如闻朝的小情人既然同白微学艺,莫不是他新收的徒儿?再深想下去,闻朝这般性格,如何能同自己的师侄厮混到一处去?还有,白微那厮的到底想做些什么?这般危险的事情也敢让他师弟的小情儿去做,还差点大水冲了龙王庙。不管有意无意,就不怕回头闻朝知道了找他算账么?
唔,那家伙向来虚伪,虽然不说,大概是很不满师弟擅自辞去,说不好便是敲打报复……?
罗常命当然好奇,好奇得要命。
可他向来不爱多管闲事这世上需要他处理的麻烦已经够多了,实在没必要再给自己找事。
这不,眼下就还有一桩。
245 ? 真狠心
他的声音也是暖的,同送入屋中的竹风一般,熏人欲醉。
洛水很长时间都不记得眨眼,或者说根本舍不得眨眼。
他亦是瞬也不瞬地看着她,专注得仿佛同她一般无二如此情状,总会令她生出心意相通、得偿所愿的错觉。
许久,洛水终于慢慢回过神来。
她舍不得挪开目光,却也知道不好这般放纵下去。哪怕是在梦里。
她强压下心中酸涩,移开眼去,轻轻喊了一声。
“季哥哥。”
她满心怅惘,并没有期待能够得到回应。然过了好一会儿,她还是觉出一点不对来:
在无数与他有关的梦境里,大多数时候,她都只是这样望着他,偶尔低喃一两句痴语,得不到回答也是常态。
可无论如何,他应当是温和的。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悄无声息地飘到她身前,影子沉沉落下来,压在她身上,面容亦因为背光的缘故不清不楚,好似抹去了所有表情,瞧得她莫名胆怯。
就在洛水以为这般隐隐奇怪的相望会持续到地老天荒时,面前人低低笑了笑。
“你刚喊我什么?”他问。
声音依旧柔和。
神情也依旧专注无比。
她心口酸软,闭着眼摇了摇头。
“不行,”她说,“我不能再同你一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