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梨烦躁地挠了挠头,深吸口气,正打算坦诚相见,忽觉一阵劲风堪堪从她面前划过。
她往后一看,一根墨黑的发簪正直挺挺插入她身后的竹身,力道之大,得以想见。
她一阵后怕,缓缓转过头,看见的就是凌煜那张铁面无私的脸,以及手上寒光逼人的利剑。
“梨荷姑娘,请罢。”
程梨跟着凌煜从竹林里缓缓走出,下跪行礼。
桌前端坐的骄矜男子,少见的着一袭月白锦衣,墨发散乱,莹白的月光淡淡铺洒在他身上。
明明是一副俊逸出尘的谪仙模样,可落在此时的程梨眼里,宛如那阴曹地府里向她索命的白无常。
半晌,他从御案抬起头,看着台下始终站立如松,不发一语的萧怀玹。
“太子意下如何?”
此言一出,萧怀玹了然,父皇是同意那姚鸿祯的提议了。
既如此那他便以退为进,看看那姚鸿祯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回父皇,儿臣定不负重托。”
萧怀玹说罢,又偏首看着姚鸿祯,薄唇轻启,眼神犀利。
“荣王年少鲁莽又心高气傲,左相还需好好教导。否则,若日后犯下大错,恐怕就不止是禁足这么简单了。”
左相闻言,一双精明的眼中满是漫不经心的轻蔑。
“不劳太子殿下费心了,殿下还是好好想想如何处理水患的事罢。”
说罢,拂袖转身入了文官列队。
下朝后,萧池还是没忍住追上萧怀玹问他为何一口答应了左相那明显不怀好意提议。
萧怀玹停下步伐,面容严肃,眼中是不容忽视的坚定。
“水患一事自大渊开朝以来便是个难关,久久不能攻克,这是父皇的心病,亦是我的。左相的诡程要破,这水患也必须治。”
萧池听罢点了点头,若有所思道:“那皇兄准备何时启程下江南?可需要我陪同?”
“不必,你留在京中以防万一,凌煜会与我同去。”
“如此也好,凌煜武力了得,有他在皇兄身边想必也不会出什么差错。”
萧池言罢刚想告退,又好似想起什么,转头对萧怀玹笑吟吟道:“欸皇兄,梨荷这几日在东宫如何?你那可不比我宸王府,人员众多又关系复杂,她若是犯了什么错,你看在我的面子上可得多担待担待。”
“怎么?你很关心她?”萧怀玹似笑非笑,意味不明地看着他。
萧池看得头皮发麻,他这皇兄一露出这种表情准没什么好事。
“皇兄莫误会,我是看她一个弱女子挺不容易。你不知道,她没进我书房当差那会,是在府里膳房烧火的,膳房伙食不好,活又重,她饿得面黄肌瘦的,看着怪可怜,这才把她调来书房当值。”
萧怀玹掀了眼皮,凉凉扫他一眼:“你倒是菩萨心肠。行了,放心罢,我心里有数。”
说罢转身离去,留给萧池一个孤傲的背影。
萧池喜笑颜开,向着萧怀玹离去的方向招手:“那臣弟就先谢过皇兄啦!”
转眼日落西山,光线变暗。
古代就是这点不好,到了晚上没有电灯,虽说宫娥们已早早点上了蜡烛,可那昏暗且晃荡的烛光还是让程梨的眼睛难受得紧。
她从书案抬起头,眨了眨酸涩的眼睛。
晚上就算了罢,太伤眼睛了,她心想。
“今日就先到这,劳烦姐姐把两幅画仔细收着,我明日再来。”她唤来一旁的宫娥,礼貌嘱咐。
宫娥颔首应是,程梨恭谨行了一礼便转身离去。
她信步往回走着,不经意看见了前面不远处的假山,又联想起昨天晚上的事。
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