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鹤鸣算得上是第一个。
泽兰与文竹瞧见李鹤鸣来了,两人皆愣了一瞬。
尤其文竹,方才还在背后说李鹤鸣的小话,此刻猛然被抓个正着。他一见李鹤鸣的冷脸,心头虚得恨。
泽兰难得反应迅速,拉着他悄声退了出去,带上了房门。
林钰的闺房与李鹤鸣那布置得处处正经的新房不同,无论是床帐绣花、桌上妆奁,还是屏风上的清荷碧水,入眼的一切都透着股姑娘家的精致秀气。
站在房中细细一闻,还闻得见一抹长年累月浸润进房中家具的脂粉香。
李鹤鸣将林钰的闺房不客气地从头到尾打量了一边,看起来恨不得把床帐后盖的什么料子的床被都看清楚,最后才将目光落在了桌椅前娉娉立着的林钰身上。
她今日回门,为了不让家人担心,出门前妆扮了足足一个时辰,漂亮静雅,很是动人。
林钰神色讶异地瞧着李鹤鸣,还有些没回过神:“你……你怎么来了?”
她虽然写了信给他,但其实根本没想到李鹤鸣当真会来。
李鹤鸣垂眸看她:“不是你求我来?”
他人都到了,言语上却还要占个上风。林钰膝下风骨不比男儿少,她低声反驳:“也算不得求……”
李鹤鸣握着刀朝她走近:“那什么叫求?你当初为杨今明书信一封让我救他,叫求吗?”
他气势凛冽,骑着马匆匆赶来,冷风吹了一路,身上还携着冬日凄冷的寒气。
林钰被他逼得往后退了半步,膝窝磕上椅沿,一下子跌坐在了椅中。
她听他语气刺人,目光扫过他衣袍下的锦绣飞鱼,轻轻抿了下唇,低眉道:“你今日穿着这身官服来,又拿了我的错,便要在我面前作威作福,将我当犯人似的审吗?”
李鹤鸣不置可否。他取下腰间绣春刀放在她身后的桌子上,刀锷砸在实木桌面发出一声钝重的响,惹得林钰抬起头来看他。
他欺身而下,双手扣住木椅扶手,宛若铁壁铜墙将她牢牢困于身前。一双虎豹狼眼盯着林钰姣好的面容,他淡淡道:“便是没了这身皮,我也一样在你面前作威作福。”
他离家那夜,也是这般压下身来,林钰彼时心中惊慌,可她此刻看着他,不知为何倒是不怕了。
许是从前惧他良多,如今他又仅仅因她一封短信就来寻她,给了她几分底气。
林钰抬眸看着李鹤鸣近在咫尺的脸,轻声问他:“那、你想要如何作威作福?”
她此时语气温和,眉眼舒展,美得像画中人,好似李鹤鸣无论说些何种出格荒唐之言她都能依他。
她说着,微微偏过头,去看他的左脸,心怀歉意道:“我那日一时手快,不是有意打你。”
李鹤鸣仔细盯着她的神色,似在判断她这话究竟是真是假,有几分真心。
他道:“是吗?我还以为你早就看我不顺眼,趁着机会打我一巴掌泄气。”
他语气笃定,倒叫林钰忍不住思索自己是否当真起过这念头。
当初梅树下他以王常中的证词作要挟,她迫不得已讨好他时,是起过揍他的心思的。
李鹤鸣见她突然又安静下来,拧了下眉:“说话。”
他显然还在生气,可林钰也不知要如何道这个歉,她瞧见他脸上的脂粉,掏出帕子轻轻替他擦去,诚恳道:“是我错了。”
她那时情急,没收住力,如今李鹤鸣脸上的指痕消了,指甲在他下巴处勾出的一小道细疤却还未褪。
林钰隔着帕子轻轻碰了下,抬起明净的眼看他,问道:“还疼吗?”
李鹤鸣不吭声,只是看着她,脸上明明白白写着一句话:你觉得呢?
林钰不得法,她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