忧得眼里竟起了雾。
她蹙起眉,开口问他:“那李大人呢?难道就一直干干净净吗?”
李鹤鸣显然也没料到自己几句话使她掉起泪珠子,目光扫过她眼中薄泪,他拧了下眉,握紧刀柄偏头望向别处,放冷了语气:“锦衣卫本就为百官所不容,北镇抚司听圣上旨意,又何来干净脏污之说。”
他忽而疏离,叫林钰以为自己出言不逊惹恼了他,她忍下泪意,不得不相求道:“那父亲的污点,李大人能替他洗干净吗?”
李鹤鸣沉默不言,似在思索要不要帮她。
林钰见他如此,着急地朝他迈进了一步。绣鞋踩在地上好似无声,裙摆轻晃,似有似无地扫过他的黑靴。她仰着头,澄澈的双眸望着他,声线发颤:“李大人……”
李鹤鸣看着靠近的林钰,低头迎上她恳求的目光,只沉声说了四个字:“全在于你。”
声音落下,一阵寒风适时拂来,扬起了林钰的裙摆。红如胭脂的梅花自头顶纷纷扬扬落下,林钰头上的珠钗也晃起来。
她忽然想起了那日李鹤鸣在这方院子里和她说过的话。
林小姐当知道李某要什么,这天底下,李某要的东西,也只有林小姐能给。
那时的他也是这般沉沉盯着她,只是没有离得这样近。近到此刻在一院子的梅香中,林钰能嗅到李鹤鸣的衣裳上混着血腥气的皂荚香。
他似乎不知道自己在林钰眼中是个权势逼人的权臣,令她望而生畏不敢靠近,否则他不会一身血气未除就来见她。
炭火在炉子里爆开一声轻响,李鹤鸣垂眸盯着林钰润红的唇,如同被她身上的香气所蛊惑,忽而动了起来。
林钰呼吸一颤,他却仿佛没发觉她不自在似的,低头越靠越近。
他脸上没什么表情,不像是要吻她,可灼热的、难以忽视的气息却如密不透气的蚕丝将她紧紧缠覆。
他的唇几乎就要碰到她的,但就在此刻,林钰忽然面色难堪地偏头躲开了。
李鹤鸣骤然停下,漆黑的瞳孔微转,扫过她泛红的耳廓,徐徐站直了身。
林钰不敢看李鹤鸣的脸色,想来他的神色也定然不会好看。
她猜得不错,李鹤鸣的脸色冷得仿佛冬日的寒冰,几乎和林家退亲那日一样。
但他什么也没说,只是定定看了林钰一眼,转身便要离开,并无逼迫她之意。
然而他脚下只动了半步,衣裳又被人轻轻扯住了。
这已经是林钰第二次拒绝他,她知道,如果今日让他离开,日后若想再求他施以援手,不必说是绝不可能之事,但起码也得让她或整个林家付出巨大的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