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怀瑾难得一噎,转过头去:“小伤,无碍,不是我的血。”
“骗谁呢?”她皱着眉,不悦道:“这样下去,你要死了怎么办?”
“......”他嘴硬道:“说了无碍,你不如担心担心自己,这小身板,出去不得要了你半条命?”
“燕怀瑾,你跟我犟什么呢?”
“我没有。”
“你有!”她说到激动处,直起身子,借窗外的微光打量他:“燕怀瑾,若伤及筋骨,你却强撑,日后废了,如何上阵杀敌?你不是一直想同我爹爹一样带兵出征吗?再说,伤口腐烂发炎,你也得去半条命,还好意思笑我?省省吧!”
一长段话,将他堵得哑口无言,但眼下没有办法,只得坐以待毙。
雪色吞没最后一点余晖,天色渐暗,燕怀瑾体力不支,加上伤口隐隐作痛,靠在墙边闭目养神。
忽有脚步声传来,柴房的门终于被打开,一个长得不像绑匪的男子走进来,放下两碗饭菜:“吃。”
裴筠庭眨巴着眼看他,不动;燕怀瑾闭目养神,装死。
绑匪见状,沉声道:“玩绝食?我告诉”
“叔叔!”裴筠庭打断他:“我们的手都被捆住了,怎么吃呀?不如你给我们解开,左右我一个小姑娘,他还受了伤,逃不掉,吃完你再给我绑回去就是。”
裴筠庭仗着这张脸,不知迷惑过多少人,现在也一样。
“行吧。”
解开绳子后,裴筠庭也没有第一时间端起饭碗,只见她泪眼朦胧,抓住绑匪的裤角可怜道:“叔叔,我那小哥哥伤得快死了,你能救救他吗?求你了......”
装可怜嘛,哪个小姑娘不会。
那绑匪见裴筠庭可爱又无害,加之她不是主要目标,本就放下了几分戒心,想起自己也有个与她差不多大的女儿,更生恻隐之心,从怀中取出一盒膏药,道:“你每日饭点解开绳子后就给他上一次药,死不了。”
“谢谢叔叔!叔叔你真好!”裴筠庭甜甜一笑。
两人的披风都在,不至于被冻死,可燕怀瑾受了伤,掌心沁着薄汗,指尖却仍是冷的。
裴筠庭小心翼翼处理好伤口,喂他吃下半碗饭,随后紧握他的手,倾身抱住他:“别怕,我在呢,不会让你死的。”
不知为何,明明眼下的场景颇为怪异,他的心却不合时宜地怦怦跳动,眼底似燃起一丝星光,在雪夜中熠熠生辉。
被她抱久了,心也逐渐缓和下来,不似刚才那般悸动,感受到她轻拍自己的背,燕怀瑾缓缓闭上眼。
......
等他再醒来时,早已不在那间黑漆漆乱糟糟的柴房里,而是躺在他熟悉的床上,盖着厚厚的被子。
察觉身上缠了东西,他低头,看到衣角露出一层细布。
转头,发现身旁伏着个圆圆的脑袋,发丝凌乱,脸上还有印子,正睡得香甜是裴筠庭。
冬日风凉,自窗映入室内。室内静谧闲适,是居于燕京繁华中的一隅。
少年静静凝视她的侧颜许久,随后轻笑出声。
这样的日子,甚好。
0007 第七章 中秋夜宫宴(上)
待回了琉璃院,他便继续赖在裴筠庭榻上,全无适才的冷冽,若非亲眼所见,她几乎都要以为是错觉。
在她这,燕怀瑾向来放松自如。
看他躺下时骤然吃痛地捂住伤口,裴筠庭略嫌弃道:“逞强。”
燕怀瑾苦笑,扯着唇角控诉:“若非为了给你撑腰,谁受伤未愈就爬起来寻你呀?裴绾绾,你真把过河拆桥玩得炉火纯青。”
“谁要你给我撑腰了?再说,本来也没伤得很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