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绿眼的精灵走近河岸,挥动法杖,将那片伪造的历史盖在一段河水上。

也许是因为她已经像镜一样夺取了象征“河流”的神殿,水面被覆盖的瞬间,尤莉卡心中也猛然涌起一股揪心的难受感。

她视野所及,河流的前半段陡然汹涌,银色荒野上龙骨的倒影被搅得粉碎,浪头一个比一个更高。而那段被修改的历史,河水已经完全停止了流动,凝固为矿物般的璀璨结晶。在它之后的河水由于被阻截越流越慢,渐渐地,灰蒙蒙的雾气侵吞过来,后半段河流就再也看不清了。

碧眼之大贤者疲倦地在河畔没过膝的草丛中睡去。当河流被引导着走入既定的未来,他会醒来迎接复活的故人。

“你会知道这些……是有谁在想办法阻止他?”尤莉卡问道。

“即使众神与魔王察觉他做了什么,也没有时空的权柄,无法阻止历史重合。但由于他在编织新的历史时使用了异界的、被污染的力量,一旦这段历史完全成真,腐蚀的入侵也将迎来一个无法阻挡的大爆发。”修里亚说,“迫不得已,他们只好想了一个很愚蠢、很荒谬的办法。”

魔法制造的幻影散去,他们又回到王宫的顶楼,修里亚安静地望向她。

“就是我,尤莉卡。”他说,“在真实的历史中并没有我的存在,泽斯才是国王唯一的孩子。我是……完全由那位剧本作者杜撰的‘虚拟人物’,又恰好有着适合众神插手的剧情。”

他向她伸出一只手,尤莉卡愣愣地下意识握住。

那只手修长白皙,指节轮廓优美,十指相扣的触感那样真实,分明没有半分虚假才对。

“我出生时,剧本中前来祝福的十二位贤者被暗中替换为神使,于是真正施加力量改造我的,其实是十二位神明。”

薄暮的微风穿过顶楼,拂动他纤长美丽的金发,修里亚垂下眼睫,目光落在与她交握的手上,又仿佛投向茫然虚空没有在看任何东西。那张完美无瑕的面容上,带着一种她无法描述……他自己可能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的神情。

“我是……那些神官们使用最高阶神术时所能召唤的,辅佐作战的魔法人形……或者说由神力驱动的魔导兵器更合适一点?众神无法直接干预历史,但我从‘设定’上本只就是属于这段杜撰历史的虚拟人物,行动不受约束,因此可以在剧情开始后执行命令,破坏仪式,阻止腐蚀入侵。”

“你之前说的一点错都没有,尤莉卡。”他轻声说,“我诞生的意义就是作为‘物’。完美的王储、漂亮的装饰品、执行神明命令的工具、还有异界幻想作品中的丑角……”

在丛丛红与白的小花尽头,空旷平坦、被风吹得倒向一侧的青草地上,孤零零、脆弱又茫然的金发少年再度抬头望向她:“无论众神、大贤者还是那位异界的剧本作家,为我编织的命运都是这样悲哀。”

尤莉卡终于忍不住,大声说:“不对,但你是有人的意识的啊!”

“是的,这应该是一个失误。”修里亚说,“在剧情设定与神力的冲突之下,我的意识意外地、不被期待地诞生了。我忘记了自己只是众神为抵抗腐蚀铸造的一件器具……但即使这样,也不过是祝福之下一具徒有形体的空壳,归根结底又有什么区别?”

“那我呢?”尤莉卡问,“我又是怎么回事?我的穿越也绝不可能是偶然。”

修里亚摇摇头:“无论诸神还是碧眼之大贤者,你都在他们的计划之外……你可能是一个奇迹也说不定,尤莉卡。”

他从椅子上站起,走向几步之外的露台,长长金发流水般拂过尤莉卡垂在一旁的手背。夜幕已经降临,窄窄的淡银月亮刚升起,还有几颗明亮的,寂寞的星。

“剧情开始了。”修里亚说,“我的齿轮该转动了。我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