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令仪竟被气笑了,枉她打算跟他一笑泯恩仇,没想到人家是半分情面都不愿意给。
她抿着唇,侧头往粼粼湖面看去。
忽然觉得无所谓了,又不差他这个朋友。
清风拂过,湖面荡起涟漪。
一片蒹葭随风摇曳,亦如越少珩此时心情,摇摆不定。
越往前走,越少珩的眉心皱得越紧。
心头陡然生出一股懊悔来,脚下的步履虽减缓了速度,可却依旧我行我素不肯回头。
回头做什么,又有谁稀罕。
那日字字句句犹在心头,像把钝刀,来回拉锯,想一遍就难受一遍。
他依她所言,将婚事拒了,到头来,她半句感激都没有,用完即弃,倒是做得顺手。
无情无义的女人。
后脑勺被什么东西砸了一下,低头一看,一枚鹅卵石滚落到他脚边。
他没回头,又有一颗石子砸在他肩膀,不死不休。
越少珩垂眸漠然地凝视鹅卵石。
良久,喉间发出一阵很轻微的叹息。
像泄气一般。
他傲然回首,本没打算给她好脸色看,只是在看清楚霍令仪此时的动作后,脸色更差了。
霍令仪斜斜倚靠在栏杆上,几乎把半个身子的重量都放了上去,手里把玩着鹅卵石,对自己的恶作剧毫不掩饰。
朗朗曜日下,娇俏少女笑容灿烂,挥手道:“慢走不送,景王殿下。”
他阴沉着脸,步步生风,三两步便走上了白玉桥。
霍令仪见他冷着脸,好似愠怒一般,她丝毫没有惹人生气后的心虚和害怕,仍岿然不动,一派悠然自得候着他来。
只是没想到猜到跟前,就被他抓住手腕,狠狠拉了一把。
她往前趔迭一步才站定,手里没拿稳的鹅卵石落了一地,啪嗒发出声响。
霍令仪盯着地上的鹅卵石,以为他的怒气是从此处来的,惊愕道:“至于那么生气吗,你砸过我多少回了,还不许我砸一次,都没见过你这么小气的人。”
越少珩扫过她身后围栏松动,摇摇欲坠,但没酿成大祸,心底蓦地松了口气。
对上她困惑的眼神,他没为此过多解释,反而冷下脸,问了她旁的:“你如今都跟那个姓孟的往来了,还一脚踏两船跟谢渊见面?谢渊什么人,你不清楚吗?”
霍令仪没想到他会问这个,讷讷了半晌才回过神来。
他那时候看到她和谢渊了,庆央和谢渊的事,越少珩也是知情的。
他为什么来提醒她这个,怕她遇人不淑,还是觉得她糊涂,不懂分辨好坏?
霍令仪并未细究,哼了一声解释:“我又不傻,当然知道谢渊是什么人,是我娘安排的,我半点儿都不知情,我都说清楚了,让他别再肖想了,我与他半点都无可能。”
她说的话恰好又踩在越少珩敏感的神经上,就算拒绝的是别人,再听一遍,他都觉得难以入耳。
“知道就好。”越少珩说了这句后,便没了下文。
二人就这么站在白玉桥上,谁也没有主动离开,心里都揣着事,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霍令仪攥着腰间玉佩的流苏在指尖玩耍,咬着唇,垂眸思忖。
越少珩藏在袖子里的手不松不紧地握着,有几分僵硬地抬手,想往怀里摸去。
“之前的事还没来得及跟你道谢……”
“盛娴说你生病了……”
二人同时开口,却是各讲各话。
他们慌里慌张地抬头瞥了眼彼此,霍令仪佯装咳嗽了一声,别开眼,望向别处:“她跟你说这个干嘛?”
越少珩从怀里拿出一张叠好的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