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令仪提笔就写,却不料有些提笔忘字,她把簿子递到他面前,不好意思地说道:“可否写一下?你别误会……我识字的,就是一时忘了。”
孟玄朗将她的窘迫看在眼里:“无妨,这两个字确实容易弄混,看霍小姐的字,不难看出是识字之人,只是平日里疏于练习。”
霍令仪拿狼毫的尾端戳了戳脸,赧笑着解释道:“练过字,可是还是不好看,说来怪不好意思的,冯公是我外祖父,他可是书画名家,却有我这么一个不成器的外孙女。我觉着你写的字就很好看,工工整整也很好学的样子。”
孟玄朗拿过一张空白的纸,在上面勾勒笔锋:“你的字不难看,就是结构上可能不够紧凑,也不在意笔锋,你看这个字,折勾时该停顿,收住笔锋往上提。”
霍令仪跟着模仿:“这样?”
“不是,再来。”
霍令仪在空白的纸上练笔画,一次又一次,总算练出点眉目来。
她抬头时,孟玄朗都一直注视着纸上的字,没见有不耐烦的神色。
对上她的视线,孟玄朗淡笑道:“对了,就这么多练,有不懂的可以问我。”
“好。”霍令仪粲然一笑。
坐在不远处的一行人一直在观察他们两个,挤眉弄眼互相取乐,霍珣拿起冯衿给他们准备的果脯朝他们扔过去。
几个人识趣地掩嘴偷笑,低头誊抄。
坐在他身边的同袍小声询问:“霍珣,你姐姐可是喜欢咱们孟学士?”
“不该问的别问,吃还堵不上你的嘴。”霍珣把一颗枣子塞进他嘴里。
接下来几天,他们六个学生偶尔会缺一个,隔天又出现。
唯有孟玄朗,每日都会来帮忙,也顺带教霍令仪写字。
*
恰好这日碰到盛娴登门拜访,她是来给霍令仪送香盖果的。
之前霍令仪说她没吃过,很馋是什么味道。
昨夜她的婆母给他们屋里赏了两个,她特意留了一个给霍令仪,第二日便来了。
丫鬟将她领到堂屋,盛娴来时就碰到了这样一幕。
窗外淅零零细雨打芭蕉,窗台下的书桌坐着一男一女。
少女托腮沉思,时常无故偷瞄男子。
二人虽各坐一张板凳,但靠得很近,胳膊肘险些就要碰上。
清风徐徐,吹乱了桌上堆叠的书页。
少女的发带被风吹起,连带发梢落到对方的肩膀上。
“亮怀,这句话是什么意思?”霍令仪从开始的抄书练字,到学书上道理,每日都在进步,就连唤对方表字也变得顺理成章。
孟玄朗抬眸,仔细阅读,后言道:“这句话的意思……”
“咳咳。”盛娴忽然出现打断了他们。
霍令仪惊喜起身:“阿娴?你怎么来了?”
“我有打扰你们吗?”盛娴眉眼弯弯,眼里的揶揄藏都藏不住。
霍令仪赶紧把人拉去外面廊下,防止被堂屋里的人看到:“别乱说话,你来干什么?”
盛娴把篮子提起来示意:“你不是说想吃香盖果吗?我这儿留了一个给你,怕坏了,特意拿给你。”
霍令仪已经吃了许多个,如今已经不馋这个味道,但是也没有扫兴告诉她,接过篮子感激道:“多谢阿娴,有心了。”
“你们这是在干什么?”盛娴往屋内看去,数双眼睛齐刷刷地垂了下去,手中忙个不停。
霍令仪解释道:“库房里的书被雨淋湿了,都是些孤本,所以我们在抄书补救。”
“怎么不告诉我一声,我在家里都要无聊死了,我可以来帮你。”
霍令仪亲昵挽着她的手:“不用,我们都要抄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