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少珩伸手摸到自己肩膀上的咬痕,很深的印痕。
咬时尚不觉疼痛,如今后知后觉竟是这样疼。
他不由轻笑:“真下得去嘴。”
楼下有兵戎相接的声音传来,窗外夜空,火光闪耀。
越少珩恍若未闻,慢条斯理为她擦拭干净,再重新穿上衣物,小衣被扯坏了,好在穿在里面瞧不仔细。
榻上的人睡得沉稳,对外界的声音没有半点儿反应。
他坐在床榻边沿,修长的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抚摸着她温凉的脸颊。
门外传来敲门声。
“殿下,刺客已经处理干净,可惜都是死士,在舌下藏了毒,见大势已去,全都服毒自尽了。”
“仔细检查,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
“是。”
*
天光明媚,却被浮云遮住,在柳青骊头上落下一片阴影。
她在庭院里弹筝,一遍又一遍。
廊下坐着的男人要是不喊停,她便不能停。
她清晰地记得每一日,今天是她来到这个庄子的第十日。
她想回盛京的念头,日复一日的加重。
琴音随心,被她弹得越发杀气凌人。
柳靖翘着二郎腿啜饮着茶,闻声一言不发,只觉得她幼稚可笑。
生气,恼怒,却无能为力。
在他手里也扑腾不起任何水花。
羽毛剪去,乖乖地躺在笼中任他观赏不好吗?
从前她可不像现在那样动不动就敢反抗,真是翅膀硬了。
不听话的人,是要受到惩罚的。
杯盖发出不轻不重的脆响。
柳青骊一惊,琴弦因她力度过重,嘣的一声断掉,锋利的断口将她手指划伤,再看手指,已经淋漓出血。
柳靖脸色微变,沉着脸上前,抓起她的手,掏出帕子替她捂住伤口,皱眉心疼道:“你这是做什么,疼不疼?”
柳青骊再也忍不住,不顾伤口疼痛,跪下来求道:“爹,我想回盛京,我不想再呆在这儿了。还有半个月我就要成亲,出嫁后,如果父亲还愿意认我这个女儿,女儿一定常常回家为您弹曲。”
柳靖站直了身子,低头冷冷俯视她:“你与孟玄朗的婚事,我不同意。”
柳青骊不敢置信:“可那是圣上赐婚,爹你要抗旨吗?”
柳靖忽然蹲下身来与她平视,掐着她的下巴逼她直视自己,毒蛇吐出了信子:“柳青骊已经死了,还记得你的婢女吗?她替你滚落山崖,死了。我已经去户部和礼部将你的户籍消了,从此以后,这个世上再也没有柳青骊这个人。你胆敢乱跑,没有户籍的黑户在这世间是活不下去的,你只能依赖我。”
柳青骊终于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挺直的脊梁忽然软塌,仿佛被抽光了身上所有的力气。
翠微,她代替她死了?
难怪这么多日,都不见她的踪影。
是她害死了翠微。
不对,是柳靖害死了她!
柳青骊用愤恨的眼神怒视他,好似要生啖了他的血肉一般。
她如泣如诉地朝他控诉道:“你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柳靖眼睛微微眯起,凤眼闪过冷芒,掐着她的手指加大了力度,鲜血从指尖涌出,怎么也止不住。
“这是你不听话的报应,你与孟玄朗无媒苟合,竟敢跳过我私定终身。我将你养大,你从身到心都只属于我,你怎么敢有逃离我的一日?”
柳青骊强迫自己冷静,可嘴唇仍是不可抑制的轻微发抖:“如果父亲真的从未打算将我嫁给任何人,那景王呢,你让我接近景王,又在打什么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