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落方方正正,回廊笔直,四面通透。
廊檐遮挡住直晒的烈日,送入的光线依旧晃眼。
院子天井的花圃种满了夏日花卉,还有琴丝竹,竹根纤细,枝叶却十分繁茂,遮挡了部分观景。
疏落竹影间,有个身穿黑袍的年轻人在廊下穿行,他走得很快,步履生风,看起来是个陌生人。
他是府里的客人吗?
霍令仪并未细想,走到院子里的分岔口,径直走向玉泉别院。
庄子上来客人,并不是什么新鲜事。
外祖父来到冯家庄避暑的消息瞒不住人,他在盛京时深居简出,许多想来冯家与他拜访结交的人络绎不绝,但都会被拒之门外。
到了冯家庄这几日,已有许多
人在府门外徘徊,外祖父不堪其扰,找了个借口对外宣称去隔壁城镇寻友,外面的人才消停下来。
但他其实还留在庄子里。
外祖父愿意接见的客人,会是谁呢?
霍令仪猜测或许是跟他年纪相仿的旧友,但一把老骨头的人会选择骑马这样颠簸的工具吗?
直觉告诉她,是个年轻人呢。
一个名字悄然爬上她的心头,会是他吗?
霍令仪忽然停下脚步,猛地转身往回跑去。
心脏在剧烈奔跑下跳动得异常欢快,因为这个猜测而激动,也因为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而生出迫切。
地面青砖年久失修,有些凹凸不平,踩在上面发出“咕咚”的闷响。
回廊里有一道浅紫色身影翩跹飞过。
那个陌生的客人就在廊下,不知是否是她的错觉,那人的速度慢了很多。
没有竹林遮挡,他的身影直接显现在她眼前。
男子身形挺拔,墨发梳成高马尾,穿着一件玄色圆领直缀长袍,腰间系着镶金嵌玉的蹀躞带,宽肩窄腰的好身材尽显无余。
院落里无人,只有他们二人一前一后穿行于连廊里。
二人步调一致,保持着十步之距。
越少珩听出了身后的脚步声属于何人,她去而复返,追了他一路。
怎么知道了他是谁,却不敢上前来见他?
是该不敢见他。
不过到了个陌生的地方,竟又招了朵桃花。
没有在一起时也就罢了,都已心意相通,她怎么能朝秦暮楚,把他置于何地!
但是最可怕的,竟然是他患得患失不敢戳穿她。
万一她真的觉得那个男人更好,生出了抛弃他的心思呢?
万一他与她闹脾气,被那个人趁虚而入,撬了他墙角呢?
他不敢冒险激进,让小人如意,唯有躲避,装作不知。
真是窝囊。
越少珩忽然停下脚步,自嘲一笑。
到底还是因为他不敢轻信于人。
可她是霍令仪啊,他怎么能不信她呢。
于是,越少珩缓缓转过身来,向她求一个答案。
她就在离他十步远的地方站定,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春光明媚的少女站在回廊下,背后镂空的花窗框住满园紫藤萝,少女好似从画卷里走出来的仙子。
清风卷起她堆叠的裙摆,如灼灼牡丹,锦绣堆砌出的天姿国色。
霍令仪负手而立,往前一步:“怎么不继续走了?”
“前方无路可走了。”越少珩也不由往前走了一步。
霍令仪唇边挂着若有似无的笑意,脚步随意地朝前迈进一步:“何时来的,为何要来?”
“刚到不久,想见一个人。”越少珩凝视她双眼,低声回答,也向前一步。
霍令仪往前一步,眼底闪过狡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