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霍擎年轻气盛,觉得冯衿不懂事,冯衿也嫌他婚后不再将她放心上,因而矛盾渐生,险些一拍两散。
但好在霍家二老劝和,他们私下说开了,感情才慢慢重归于好。
只可惜在感情最浓烈的时候被迫分开,霍擎却还记得她的许多小习惯。
年纪渐长,人也沉稳起来。
再回来与妻团聚,恍如隔世,更为珍惜,处处妥帖将人放在心上。
一顿接风宴吃了足足两个时辰,霍擎被灌了不少酒,酒酣耳热,都有些醉迷糊了。
酒足饭饱后,冯衿让霍令仪和霍珣负责送人离开,自己则搀扶着霍擎回屋照顾。
霍令仪将人送走后,有些担心母亲一个人照顾父亲是否吃力,于是悄然跑去秋水苑帮忙。
去秋水苑的途中,霍令仪在廊下发现了他们夫妻二人,互相扶持着往秋水苑走去。
霍擎身材高壮,冯衿弱柳扶风,虽是撑着他的身体,但如若霍擎不收着力,定要将她压倒。
霍令仪正欲上前,又忽然停下脚步,躲在假山之后驻足观望。
“说了别喝这么多。”冯衿累得气喘吁吁,都有些想将他扔到一边自生自灭算了。
霍擎打了个酒嗝,不管尚在外头,会不会被人瞧见不苟言笑的大将军竟然会抱着夫人撒娇,一把将人搂进怀里:“今儿高兴啊,蛮蛮和阿珣来接我,你都不知道,别人都没有这样的殊荣。”
冯衿忍着笑意调侃他:“你道是来接你?”
霍擎剑眉一竖,斩钉截铁道:“不来接我,还来接谁?”
冯衿直白地说道:“去接喜欢的人。”
霍擎骄横起来了:“那不就是她爹我吗。”
冯衿无奈,推搡了他一把:“懒得跟你这个醉鬼说这些,快些进屋,累死我了。”
霍擎喝醉了酒,变得有些黏人,往她肩窝里倒去:“你为何不来接我?要是你也来了,我会更高兴。”
冯衿觉得黏糊,一把推开他:“我不是在家中等你吗?”
“家里是家里,外面是外面,衿儿与我生分了。”
“……”
“没关系,你这块冰我给你捂热,走,进屋去。”霍擎将她打横抱起,脚下生风,哪儿有刚才那副醉鬼样。
“哎呀,成何体统,快将我放下。”冯衿攀着他的肩膀,往院子四周看去,好在院子里无人,才不叫她觉得丢脸。
霍擎越走越快,渐渐没了影。
明月高悬,竹影茕茕,留下一地细碎的浮光暗影。
霍令仪回到平湖居,沐浴过后安静地躺在架子床内,侧躺在床里,托腮望向窗牑外的月亮。
近来她很喜欢赏月,只可惜没有再做过那样羞人的梦。
喜鹊将手头的事情做完,从外间进来看看她。
屋内未点灯,月华如水,从洞开的窗牑洒入,给屋内的一切镀上了一层银辉。
窗牑悬挂的薄纱被夜风吹起,如梦似幻,仿佛置身于广寒宫中。
屋内有位嫦娥仙子卧在里榻,穿了一身轻纱云锦齐胸衫裙,青丝如云,堆云砌墨,露出一节纤柔秀气的脖颈,胸前弧度若隐若现,肌肤赛雪,眉目如画。
她手里打着绢扇,遥遥望向天边月亮,若有所思。
喜鹊不敢高声语,恐惊天上人。
她蹑手蹑脚掩上里间的门,如往常那般留了一道门缝,随后便回到外间的罗汉榻上休息。
夜凉如水,月明星稀,四周一片宁静。
喜鹊伴着窗外有规律的虫鸣叫声渐渐坠入梦乡之中。
庭院外能听到打更人敲响三更。
霍令仪有些困倦,拿扇子挡在脸上,打了个哈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