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为何有此一问?
她可是因为景王和令仪同游,而拈酸吃醋,用反话来告诫他?
但,不是她自己不愿上船吗?
孟玄朗沉吟片刻,转身朝向她:“柳小姐有话不妨直言,这样问我,我倒是有些听不明白。”
君子坦荡荡,他眼神澄明清朗,反倒叫柳青骊的小心试探冒出一股小人长戚戚的感觉来。
她忽然意识到自己这番询问,戳人伤疤,越界了。
柳青骊惊慌失措地背过身去,掩饰住眼底的狼狈:“抱歉孟公子,我没那个意思,你不要介意。”
孟玄朗见她反应如此大,不由歉疚,是不是戳中她的心事。
“柳小姐?”
“我……我去走走,孟公子请便。”
柳青骊心乱如麻,转身疾走,不顾身后之人呼喊。
她只想逃离,离得越远越好。
不叫他看出她的难堪。
她有什么资格多管闲事,她又怎能妄自揣度他们的关系。
父亲常说,她故作聪明的样子甚是愚笨讨厌,她就是个蠢货,怎堪和这样的君子相提并论。
他一定会因为她越界的举动而憎恶她。
草坪新长出来的嫩芽如雨后春笋长势喜人,泥土虽松软,但新茬如针,每走一步都像是走在荆棘从中。
柳青骊脸色难看,像无头苍蝇一般乱飞,沿途不知撞到几个人,她忙不迭致歉。
“走路不长眼睛啊!”
路人见面前的小姑娘垂着头楚楚可怜,而自己占尽上风,语气也蛮横了起来,甚至推搡她肩膀:“跟你说话呢,抬头!”
柳青骊像只刚长大不久的雏鸟,被推出巢穴,拍着翅膀也不知往哪儿飞,尽是茫然无助。
孟玄朗及时赶来,将她拉到身后护着,“抱歉,公子,我妹妹刚和我吵架心情不好,一时莽撞撞到了你,我替我妹妹说声抱歉。”
对方见她有人撑腰,嘟囔着骂了几句晦气,才在孟玄朗几声好哄中离开。
孟玄朗转身,给她递了张帕子:“柳小姐。”
柳青骊泫然欲泣,接过帕子压着泛红的眼睛:“多谢。”
柳青骊不欲多说,但接受了他的好意,没有再转身离开。
孟玄朗与她并肩而行,漫无目的地散心。
风朗气清,天边有几只纸鸢在遨游。
草坪上有一对少年少女因为没有放飞纸鸢而争吵打闹,嬉笑不止。
孟玄朗收回视线,见她仍是垂头丧气,率先开口打破僵局:“柳小姐,方才是孟某的不是,惹你不高兴了。”
柳青骊摇头否定:“不,与孟公子无关。”
她有时候也很讨厌自己优柔寡断的试探,为何不能像令仪,像他那样坦荡,干脆。
但这番话落在孟玄朗耳朵里,反而印证了自己的猜测。
她确实是因为拈酸吃醋而闹脾气。
柳青骊把帕子收好,对他说道:“这是孟公子第二次给我送帕子了,等我下回,洗干净了找机会一并还给你。”
孟玄朗:“无妨,一张帕子罢了。还好今日来得及时,不至于让你再挨人欺负。”
柳青骊愣了一下,他话中所指,是凉亭避雨那日的遭遇。
赵家不满景王洗脱罪名,搬着赵晋的棺材要去景王府前大闹一场,但被京城府尹及时赶到阻止了这场闹剧。
他们打道回府,路上被她偶遇。
赵晋的母亲认出她来,认为造成这场悲剧的源头是她,不仅带着人围堵她辱骂,甚至还扇了她一巴掌。
幸得过路的孟玄朗相助,她才脱离苦海。
他两次相助,柳青骊发现自己除了“多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