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1 / 2)

冯衿的婢女取来一罐油膏,冯衿用木勺刮了少许出来,在掌心里揉搓至发热,拉过霍令仪的手,给她抹在按弦的手指头上。

这般精心养护,叫柳青骊默默垂下眼睑,掩饰掉了眼底的羡慕。

忽然,有双温暖的手捧起她冷冰冰的手,冯衿仔细看着她的手指:“别人都以为练琴的人十指纤纤,但哪个不是伤痕交加,看青骊这老茧,怕没有个十几年都养不成这样,青骊从多大就开始练琴的?”

十指连心,柳青骊感受着指腹的温暖,玉兰的暖香,如春风一般的温柔呢喃,这些都是她母亲从未给过她的。

眼前慈爱的面庞忽然化作一张瘦骨嶙峋的脸。

那个在病中时而疯魔,时而清醒的女人,她常常用一种带着嫉恨的眼神看她。

“你与你那个负心人流着一样脏污的血,薄情寡义,无情无义!你如今所拥有的一切都是我给你的,没有我,你什么都不是!你这个白眼狼,休想取代我!就你这双手也想弹琴?我让你弹!让你弹!”

“娘!”尖叫声刺破天际。

纷乱的脚步声在廊外响起,木门被人踹开,来人一脚踹上这人的心窝,将她从疯子的手里解救出来。

她的手指控制不住的轻颤,指腹上那些软白的脂膏忽然成了暗红色的血污。

银针的刺痛感哪怕隔了十年,也未曾真正从她心头移除。

雪山融化,会化作涓涓细流,自山巅滑落。

冯衿虽然不明白柳青骊为何突然落泪,但她并未追问,给她擦了擦眼泪,抚摸着她的手背温声道:“看来练琴真的很苦,没事,先苦后甜,吃的苦都过去了,余生就剩下甜了。”

她看得出来这个孩子心里压着事,她不是霍令仪那种爱跟人吐露心声之人,她不好过问,还是让霍令仪这个同龄人帮她。

霍令仪不是第一次见柳青骊落泪。

两次落泪的契机,都是在别人对她施与善意的时

候。

只是一些很简单的小恩小惠,却可以让她卸下心防露出脆弱,那可真是大事不妙。

霍令仪坐到柳青骊身边,与冯衿一左一右将她围住,感慨道:“青骊就是这样多愁善感,一点点好就可以感动到落泪,往后真的要擦亮眼睛看男人,不可轻易被男人哄骗。”

她这番历经风霜一般的过来人语气,让冯衿多看了她一眼,她意味深长地问道:“令仪长大了,竟然懂这些了。你被哪个小郎君骗过,跟娘说说。”

霍令仪哼了一声:“没有人骗我,我是那种笨蛋吗。”

冯衿哄道:“咱们家令仪机灵得很,怎么会被骗呢,快告诉娘,最近认识了谁家的公子,娘给你分析一二?”

霍令仪此时还斩钉截铁:“没有。”

冯衿摇着扇子笑眯眯地靠着美人榻的扶手上,示意自己的婢女把东西拿上来。

“那这是谁给你们二人画的画像啊?”

“娘,你怎么乱看别人的东西!”霍令仪一个鲤鱼打挺从榻上蹦起,把画卷从婢女手里抢了过来。

那两幅画画好以后,她让丹青阁找工匠裱好了再给他们送来。

说是三五日的功夫,却没明说是哪一天。

她将此事抛诸脑后,却没想到被冯衿拦截了下来。

冯衿话里有话:“我哪儿知道是我的画还是你的画,都是丹青阁送来的。只是你们两个人的画像,有什么见不得人的,是画里的东西见不得人,还是画的那个人见不得人?”

冯衿出生于书香世家,自小就浸泡在各类名家大作之中,鉴赏能力不俗。

丹青阁里的丹青手,都是些什么水平,她了如指掌。

送来的那两幅画,显然并不出自丹青阁的那几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