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昨夜得到真正的她,他发现自己的想象力贫瘠得可怕,那些画像犹如粗糙的纸花,在真花面前黯然失色,比不上她万分之一。
仆人们正在书房外的空地上生炉火,他把那画册丢进熊熊炉火中,头也不回进了里间更衣,不多时,身着整齐的绯色官服启程去上早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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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除夕后,皇帝萧衡卧病不起,半个月前开始,由太子萧景琛监国,代为主持早朝。
四皇子萧景瑞上前奏道:“臣等担心父皇的病情,请太子殿下颁旨大赦天下,为父皇祈福。”
这是朝廷的惯例,每当皇宫中有大喜事,或是皇帝太后病重难以医治时,朝廷就会大赦天下,释放一批死囚,向上苍祈福,保佑病体痊愈。
萧景瑞此举意在收买人心,别看萧景琛在监国,只要皇帝萧衡一天不死,萧景瑞仍有机会翻盘,尤其是陆斯臣已经回到了凉国,和他里应外合谋,助他谋取皇位指日可待。
朝臣们附议萧景瑞的提议,“请太子殿下恩准大赦。”
宁渊不动声色,出列奏道:“臣认为,大赦之举不可行。朝廷法度严明,牢中的死刑犯都是作奸犯科之徒,死有余辜,倘若轻易赦免,那些因他们而家破人亡的无辜之人该当如何?请殿下三思。”
萧景琛道:“四弟,少傅所言,你都听到了?大赦之举未必妥当。”
萧景瑞知道萧景琛和宁渊是一个鼻孔出气,早有准备,说:“宁渊,陛下病重,你是一点也不着急,还拦着我们不让给陛下祈福,你安的是臣子之心吗?”
这诛心之论一出口,朝臣们都噤若寒蝉,萧景瑞只差没有直白的说,宁渊着急辅佐太子登基,盼着陛下早死了。
只言片语间,萧景瑞编织了一项意图弑君的大罪,扣在宁渊的头上,换做一般人只怕心惊胆寒,自乱阵脚。
然而宁渊在官场浸淫多年,见惯了朝堂的刀光剑影,镇定自若,“天子天命神授,宁渊不过一介臣子,自问不能左右天命,四殿下认为自己可以吗?”
“当然不能。”萧景瑞讪讪道,暗恨宁渊狡猾,到底是真才实学考出来的状元,思维之快非常人可比,三言两语把把自己摆到了安全的位置,还暗示他有僭越之心。
宁渊道:“陛下病体抱恙,为臣子的自然焦心如焚,可不能因为着急就忘了臣子的本分。那些死刑犯中也有陛下亲自批准处刑的,如今陛下不能亲理朝纲,吾等若忤逆陛下本意,把他们都放了,陛下若得知此事,只怕龙心不悦,反而耽误了病情。”
萧景瑞提议大赦本是为了搏个好名声,宁渊却说他忤逆圣意、不顾国法,他的建议虽然是出于孝心,却显得愚蠢莽撞。
那些原本附和他的大臣,被宁渊这一点拨,立刻改变了心意,一个个置身事外,没一个人声援他。
萧景瑞被下了脸面,一条毒计浮上心头,“宁少傅舌灿莲花,我说不过你。如今陛下龙体欠安,你说应当如何?”
宁渊说:“自然是延请名医诊治。”
这回答正中萧景瑞的下怀,他立刻接过话,“听说宁少傅府医医术了得,他曾为故去的宁首辅医治顽疾,宁少傅先前断腿,也是此人医好的。宁大人有此奇人在身旁,为何不献给陛下,是在藏私吗?”
萧景瑞说完特意转过头看向宁渊,以往臣子献医献药不是没有,但要担着天大的干系,治得好也不过得些不痛不痒的奖励,要是治不好,这进献医药的臣子便会被千人唾骂。
看父皇的病像是大限将至,要是被宁府的大夫一剂治死了,宁渊怕是要去地宫陪葬了。
今天原本不是冲着宁渊来的,但是他阻挠大赦的提议,太过讨厌,于是萧景瑞灵机一动就想到了这条计谋,萧景瑞对自己的机智很满意。